第四輯 行者無疆 溪頭瞻“神木”
從日月潭景區的邵族文化村出來,旅遊大巴爬越山間公路,輾轉來到位於台灣島中部阿裏山的溪頭風景區時,已經夜幕降臨。
路上,熱心的台灣導遊向我們特別介紹了生長在阿裏山區叫檜木的古樹。檜木很名貴,也不易長大成材,故被當地人尊稱為“神木”。現在地球上有檜木的地方,隻剩下北美、日本及中國台灣阿裏山區了。喜愛花卉樹木的我,被導遊吊起了胃口,希望早點見到“神木”。
當天晚上,我住在森林環抱的鳳凰穀,推開窗戶,看到的隻是黑森森的樹林,聽到的是各種不知名的鳥鳴和溪流聲,當然無法找到檜木的身影。
躺在床上,我想象著檜木的樣子,盼著天亮。由於溪頭景區的海拔高度上千米,年平均溫度隻有十幾攝氏度,而季節早已是四月天了,山上的夜晚仍然寒冷,幸虧床上有電熱毯防潮驅寒,我才在暖暖的被窩中美美地睡了一夜。
翌日天一放亮,我就急急地起床,邊呼吸著林中無比清新的山野之氣,邊尋覓檜木。由於我不知檜木的長相,縱然她在你眼前,也不識此君,依然無果。
早飯後,等來了導遊。我們沿路向林中一個叫大學池景點的方向行進,我急切地詢問導遊檜木所在,走著,走著,半道上總算見到了一棵幾抱粗的檜木。原來,檜木的長相極像杉木,隻是檜木長到一定高度,就會分叉,所以又稱夫妻樹。再仔細分辨,兩者的樹皮也有區別,杉木紋理清晰,而檜木則像柏樹的皮,渾然一體。檜木千年才能成材,而且長得很高,成材檜木的高度可達50米上下。
站在樹跟前,我仰望著參天的檜木,用雙手摩挲著她那土紅色的粗糙的皮膚,深情地問候著這位千年老者,作心靈間的默默對話……
我們記得台灣的檜木曾遭受外敵的掠奪。一個多世紀以前,日寇的鐵蹄踏上了台灣島,祖國的寶島進入了苦難的歲月。日本侵略者發現阿裏山上有大批檜木後,就修建了阿裏山鐵路,小火車沿著鐵路晝夜進出,瘋狂地砍伐山上的“神木”,並把它們一棵棵從山上運到海邊,再運送到東瀛。日本人占領台灣的50年間,阿裏山一帶的檜木幾乎伐罄。在日本,從東京到京都,幾乎所有的神社都是用從台灣掠伐去的檜木建成的。檜樹是有靈性的“神木”。在日本人伐木期間,阿裏山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中,伐木時,侵略者突然被一棵棵倒下的“神木”壓死;吃飯時,打開的飯盒中竟滲透著奇怪的血絲;到了夜晚,強盜們常常被噩夢驚醒,坐臥不安。後來,運送樹木的小火車和鐵軌,也被“神木”壓塌。
如今,侵略者砍伐的樹身已流落異國,而一個個樹樁依然遍布阿裏山,樹樁就像一張張張開的嘴,訴說著當年的血淚史……
在溪頭行走,我們陸陸續續又遇見了一些檜木,她們劫後餘生,令人生發出無限感慨。
檜木因生長於高冷深山中,頂天立地屹立幾千年,吸收天地日月之精華,累積了大量芬多精,從而成為植物中帶氧量最多的樹種之一。阿裏山以紅檜為主,色淡而紅,質地細而結實,內含許多油脂,略香而無辛味,韌性強,抗地震,耐朽力高,不易腐爛,所以檜木成為“神木”,理所當然。
於是,我靠緊檜木,與之合影。
行將告別溪頭森林區時,我仍然一步三回頭,為的是多看一眼心中的“神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