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成順著牆壁滑倒在地上。
司空奈拉開門，看清他的臉，認出馮成是蘇丞婉身邊站著的男伴。
她臉色更冷凝些，跨過橫在門口的馮成走出去。
緊繃的神經讓司空奈比任何時候都要高度理智，她沉黑的眼眸像是雪棱花沒入暗色的湖水，淬進冰，凝成堅硬的冰麵。
鮮紅的血液沿著腳踝流下，一滴，一滴，點在走廊光潔的地麵上，仿佛能開出最鮮豔的地獄之花。極美的墮天使，讓人甘願臣服在她驚心動魄的美麗之下。
最優雅，最高貴，最魅惑的魔女。
暗夜之上，高懸的望月在海麵上灑下清冷的月光，月色蕩漾。
就跟她靠在純金色的囚籠裏，能看到唯一的光一樣明亮。
她以為那是月亮。
可是地下城，永遠不會有真正的光明。哪怕月亮散發的光芒，純粹是反射太陽的光芒。
司空奈從高窗向外看到的，是地下城最高領導人自認為最傑出的作品——人造光源。
那是地下城要給予他們的“光明”。
給他們灌注的，最崇高的信仰。
有些人終其一生都生活在地下城，並不缺乏正常的判斷力。隻是處在那樣的環境裏，沒有任何是非判斷的對比標準。
他們，對外麵的世界，一概不知。
甚至絕對厭惡地抵製。
司空奈即將要徹底冷下來的眼眸，在看到走廊盡頭出現的人，輕輕搖晃了一下，寒意漸漸在眼底褪卻。
安靜的遊輪走廊上，隻有海浪翻湧的聲音。
他來了。
他找到自己了。
在她要陷入過去黑暗的回憶裏。
從來沒有見過楚嵐修真正動怒。
好像一切事情在他眼裏都是無關緊要的。
那些好的壞的，有價值的沒價值的，他都漠不關心。
以為他的生活神秘莫測，充滿未知的刺激。事實上，他的世界裏隻填充著黑與白的風景，走著隻屬於自己的單行道。
然後，在所有的黯淡光景裏，他遇見了她。
身為冰山，不喜形色，卻偶然遇見了另一座冰山。最討厭的太陽光，也在某一刻變成了在一起的理由。
慢慢地，心甘情願地，讓自己融化成了水。
楚嵐修穿著黑色的長款風衣外套，剪裁精致的暗紅色內襯，扣子整齊地扣到領口最上麵一顆，係上了領帶。
肩部綴著金線縫串的金色亮片，昏黃的廊燈下遙遠的望去，暗底金片，反射著閃爍的光。
手上帶著純黑的手套，一雙筆直修長的腿配著黑色長靴。
全身都散發著華貴慵懶的氣質。
哪怕戴著金色的麵具，隻露出一半的臉，也掩蓋不住讓人猜測，麵具下那張臉是如何的矜貴俊美。
漂亮的黑眸沉下來，薄涼又帶著勾人的笑意，徹徹底底屬於惡魔的一雙眼。
他手裏還捏著一支白玫瑰。
它的花語，原本就隻有他才配得上她。
此刻，那支枝莖脆弱的白玫瑰，在他著急找她的時候，已經在手心裏折斷了。
楚嵐修輕輕擰著眉，把折斷的白玫瑰插進自己胸前的口袋裏。
壞了的，不想給她。
今天的她，很漂亮，他也很喜歡。
如果能夠徹底忽略順著她腳踝滴在地麵上的血，那就更好了。
“為什麼受傷了？”
楚嵐修大步流星地走到司空奈麵前，陰沉著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