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內裏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如箜篌輕彈,煞是好聽。
“劉副將,進來便是,為何在門前躊躇?”
宋悠然鼓起勇氣,掀開門簾。那人正低頭寫些什麼,眉如遠山鬢若修成。眉頭輕皺,“過來,我們商量一下……”
他一抬頭,瞬間愣住,也忘了原本要說的話。宋悠然看到他這個反應,笑著走過去,站在他的矩形紅桌前邊。
他放下手中的筆,眉目清冷。“你來這裏做什麼?”
“奴家來這裏為你研墨添香。”
他不由得頭疼,左手輕緩按摩太陽穴,語氣稍稍緩和,“悠然。”所有的計劃,頃刻打亂。
宋悠然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微微仰頭看他。“要死我們一起死。”
“胡鬧。”
臉欺寒霜冰賽雪,隻是冷眼看她,口裏吐出這麼兩個字。
宋悠然被他的低吼嚇到,眼淚蓄滿眼眶直打轉,她一把握住他的手,“你要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很安全的陪在你身邊的。”
小手握住大手,淚水吧嗒吧嗒的落在灰蒙蒙的衣袍上。他低頭將頭枕在手臂上,沒有說話。兩個人離得近,卻又是那麼遠。
“杜軍師……”一壯漢聲音爽朗,直接掀開門簾走進來。看到這種不該看到的景象,一下子蒙住雙眼。“我什麼都沒有看到,你們隨意。”
那壯漢轉身舉手掀開門簾,打算出去。
杜易行將手抽離,看向壯漢,“是不是那邊又有什麼動靜?”
那壯漢回過頭,猶猶豫豫走到桌邊,一連看了宋悠然好幾眼,硬是沒有說出口。
杜易行定定看著那壯漢,語氣平和冷靜。
“她是可信的,盡管說便是。”
“今晚有動作。”
兩人接著聊,把宋悠然晾在一邊。也是,她完全都幫不上忙,隻是憑著一腔孤勇來到這裏。等到她回過神,那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帳篷裏隻剩她一人。
傍晚的時候,一個矮個小兵帶了一套士兵衣服給她,然後帶著她去了一個比較小的帳篷。宋悠然聯想一下,一個新來的小兵跟軍師睡在一起,還真的挺那個的。也就順從的隨他走。
晚上,躺在硬邦邦的床上,一時睡不著。外邊突然傳來一陣打鬥聲。那個矮個小兵突然衝進來,一把將宋悠然往外拉。
“宋姑娘,少主吩咐我帶你離開。”說著拿出一個信封。
仔細一看封麵,的確是易行的字跡。宋悠然還是不太相信,巧妙地將枕頭下匕首藏在袖子裏,跟他走。
走出來,不遠處是兵器相撞發出的冰冷響聲,大有往這邊蔓延的勢頭。
兩人腳步加快,宋悠然忍不住回頭,隻看到一片猩紅火焰張狂著吞天噬地。她輕喘著氣,問那個小兵。
“易行他沒事吧?”
“少主很安全,您盡管放心。”
宋悠然笑了笑,那就好。
走了一會,走到一輛馬車旁邊。宋悠然左腳跨上車欄,心中猛地悸動,一下子定住不動。
“宋姑娘,快上車吧。”
矮個看到她一動不動,出聲催促。宋悠然深深看了他一眼,上車。
“駕。”馬車飛快跑走,車窗簾隨著顛簸飛揚翻騰,冷冷的風穿梭過黑夜森林撲打在臉上。
經曆三四時辰,外麵的黑夜換成灰蒙蒙。她伏趴在手臂上,閉著眼睛,卻不敢入睡。
“籲。”
馬車緩緩停下。傳來小兵的聲音,“宋姑娘,到了。”
車簾掀開,她警惕的走下車。突然冒出好幾個大漢,站在他們麵前。領頭的人有幾分眼熟。
他低頭作揖,聲音不卑不亢。“宋姑娘,恭候已久。”
宋悠然利落跳下車,不小心扭到腳,強忍著。輸人不輸陣,她輕笑。
“嗯,走吧。”
客棧空無一人,宋悠然獨自一人走上去。長靴在厚重的木板上發出沉重聲響,腳在隱隱作痛。
順手第二間房門前,站了一個穿著銀色鎧甲的男人。他看到宋悠然,同樣作揖。
“宋姑娘。”
宋悠然一眼認出他,那時候逼她和易行跳河的那群殺手的領頭。她微微點頭,不敲門,直接推門走進去。
無半點意外,看到姬雲飛坐在裏麵。劍眉入鬢,身穿鎧甲,身上倒是幹淨的很。他手裏正沏著茶,抬頭看到宋悠然,嘴角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