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風都靜止,天地失色,黑白交疊在眼前旋轉。明明受傷的不是她,她腳軟到幾乎站不住。
相處了這麼多天,而且他是為了救自己而陷入絕境的。要說心裏沒有愧疚,那是假的。
“咳咳”,昏迷的人突然有了動靜。隨著他仰著頭劇烈咳嗽,血又從嘴角溢出。隻是那明亮的眼睛緩緩睜開,看向她的眼神中是感謝的笑意。
“瑪莉亞,你剛剛給我吃的什麼,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他的笑容明晃晃的,血液隨著他講話的空隙從他的嘴角流出,猩紅刺眼。悠然剛打算開口,淚水先落下砸在灰暗泥土,“騙誰呢,感覺好多了還吐這麼多血。”
明明是責怪的話,卻因為她哽咽的聲音變得可憐,甚至無助。
她現在覺得天都快塌下來,追魂丹都救不了,那麼他必死無疑。最初以為隻有係統坑爹,如今看來她還是太年輕,論坑爹,這商城也是不逞多讓。
傑克看著她哭的滿臉淚痕,背脊骨像是有電流流過,心中掠過一種變態的快感。他冷靜地低下頭遮掩臉上的神情,“沒事,隻是把喉嚨淤積的血給吐出來而已,把堵塞的東西都吐幹淨可以好的更快點。”
他抬手擦幹淨嘴角的血,血擦在黑色寬大手袖上看不出痕跡。他不在意這些,這些都是身外之物,說不定哪天死了,這些身外之物也不會記得他。
他手撐著地動作緩慢,他想要站起來。悠然連忙搭把手將他扶起,順手撫平他豎起的衣領。
傑克微微往後仰,“對了,之前的大刀、那個會噴火的機器,還有這個藥丸是哪裏來的?”
他看著她,心想:瑪莉亞的衣服隻是簡單的灰蒙蒙的衣袍,薄薄一層裹在身上勉強遮身敝體,根本不可能藏著一個巨大的噴火機器。對了,還有之前的那把大刀。
悠然撓撓後腦勺,拿出之前的九轉青龍偃月刀插在地上,“你說這個?”
她突然的動作,讓傑克不由得眯起眼睛。他頷首,麵無表情。
悠然摸了摸鼻頭,在電光火石間想好一個謊言。
“其實我有個魔法包裹,能把東西壓縮成很小一塊然後給藏起來。我至少那些東西都是從那裏拿出來的,真的。”
傑克麵無表情地點點頭,從臉上看不出心情。不過他麵無表情,通常就是不高興的意思。悠然也摸不準他為什麼不高興,可是看著他不高興的樣子,自己的心情也會變得很鬱悶。
兩人繼續往前走。
悠然跟他並肩走著,過一會低頭看看他。他像是沒有注意到她頻頻側目視線,落落大方的往前走。
突然,他腳步一頓,眉頭緊皺又鬆開,終於露出原先那種甜甜的微笑。他抬起手,指向前方。
“瑪莉亞,我們終於找到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了。”
悠然順著他手指的指向,看到一處像是從草叢自然生長出的破敗房屋。布滿青苔的屋頂,看著隨時要掉下來的綠色木門,無處不透露著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
相對於眼前的屋子,之前的木屋可以稱得上是小清新風格。鑒於之前看過的恐怖電影,這種陰森恐怖的房子往往是恐怖故事的開端。
她弱弱地提議,“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吧。”
傑克看她不自覺縮著脖子,像個鴕鳥的樣子,不由得輕笑出聲。“不用怕,有我在,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有事。”
某人眼中這並不是一個美好的祝願,哪有人會希望自己總是出事的。今天的前迅猛怪獸後食屍螢蟲,已經把她折騰的夠嗆的。
可是看到他眼中的喜悅,盛滿一千萬光年的星光。她還是屈服地點點頭,好吧,尊老愛幼是中華傳統美德。
魯迅先生說過,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她宋悠然是誰,當年徒手削喪屍的女勇士啊。她梗著脖子,閉上眼睛雄赳赳地往前走。
沒有兩步,被傑克抬起的右手擋住她前進的步伐。傑克抿嘴,“我先進去看看,要是沒事我就叫你進來。如果我一直沉默著,那就代表有危險。記住了嗎?”
“記住了。”悠然被他威嚴的氣勢鎮住,木若呆雞。
他滿意地收回手,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衣袍領子,不急不忙的走進去。
三米遠,她看著他推門進去,小小的身體被吞沒在綠色屋子的黑暗中。明明門還開著,卻看不到裏麵的情況。
清朗月輝直直照在屋頂,詭異卷長的屋簷在門前半步的地方投下灰暗陰影。正是因為沒有半點月光,所以才看不到屋內的情形。不知道過了多久,屋簷投下的陰影越拉越長,那個人卻始終不見身影。
難道是出事了?悠然半是擔心半是納悶。他不會是進去,然後倒下呼呼大睡,忘了跟她說過的話,或者是已經忘記她的存在。這下她有點傷心與憤怒,可惡,看她不把他修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