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盛怒壓下,聲音低沉。
“說吧,她怎麼了?”
四喜走到江閔身邊,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明,“太上皇,太後娘娘是來了月事,身子有些不爽,沒法下地。奴婢去尋些派得上用場的東西。”
輪到江閔不自在了。
他臉上表情急轉直下,剛才還是盛怒,現在卻是尷尬到不行。
隻能輕輕咳嗽了聲。
“你去吧。”
四喜確定江閔沒有生氣,這才放心呼了口濁氣,退了出去。
楊祿一頭霧水,全程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楊祿,你也退下吧。”
江閔背對著楊祿,麵上表情陰晴不定,也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麼想的。
楊祿看了眼把自己藏在被子裏的蘇湄,聳肩勸她自求多福後,轉身離開。
房間徹底安靜下來。
蘇湄還把自己藏在被窩裏,心虛咽了口口水,他們好像都走了……
她鬆了口氣,小心從被窩裏探出腦袋。
幾乎就在這一瞬,江閔先一步捉住她的手腕,眼眸一沉。“你在躲著我?”
蘇湄搖頭,連忙將手抽了出來。
她連連退後,身子抵在牆上,努力和江閔保持著最遠的距離。
“你怕我?”
江閔微微皺眉,更覺奇怪了。
“不怕。”蘇湄搖頭,“你長得那麼好看,像寺廟裏供奉的神靈,我不怕你。”
這還是江閔第一次聽到,有人會把自己和寺廟裏的神靈聯係在一起。
偏偏蘇湄說得那麼認真,毋庸置疑。
“你不怕我,那就過來。”
因為她剛才的話,江閔麵上表情稍有緩和。倘若他不是廢了雙腿,一定上床捉這小妮兒下來了!
“我不怕你,我髒。”
蘇湄搖頭,腦海裏充斥的,全是王秀的汙言碎語, 一個勁地嫌棄她髒。
江閔怔了怔,終於明白這小丫頭為什麼這麼別扭、反常。
他握著蘇湄的手微微用力,將小妮兒拉了過來。
他把蘇湄牢牢桎梏,少女沒法掙脫。
隻能惴惴不安地看著江閔,因為害怕,身子還在微微發顫。
像極了隻受驚過度的小獸。
“我這身子曾在泥濘中打過滾,睡過臭氣熏天的馬棚,還和沾滿鮮血的屍體一起呆了幾天,你會嫌我髒嗎?”江閔言語輕輕,以第三者的口吻說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被俘五年,他受的屈辱,這些不過冰山一角。
“不會的,不會的。”
蘇湄聽他妄自菲薄,一個勁地搖頭,澄澈的眼眸盯著江閔,竟然安慰起了他。“你一點都不髒,你是這世上最幹淨最幹淨的。”
說完重重點頭,不管江閔信沒信,她深信不疑。
江閔望著蘇湄澄澈清亮的眼眸。
她才是世上最幹淨的。
“你也不髒,過來吧,讓我抱抱你。”江閔淡淡然地說,不自覺放緩語氣,聲音溫柔得仿佛可以滴出水來。
蘇湄吸了吸鼻尖,還是僵在原地。
“過來吧。”江閔又再催促,蘇湄這才極不情願地挪動身子,到了他的跟前。
她小心縮進江閔的懷裏,身子還在發顫。
“真不用請太醫過來看看?”望了眼懷裏還在微顫身子的小丫頭,江閔柔聲輕勸。
蘇湄搖了搖頭,“我……我過兩天就好了。”
也罷,就由著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