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1 / 1)

從小到大,讓杜爾覺得可怕的事物有兩種。

一個是死亡,它給杜爾的衝擊力太大,讓她一直到現在都愈合不了;還有另一個,就是給予死亡名字的人。

她是害怕人的,同時也討厭人,包括她自己。

所以從小杜爾並不喜歡紮在人群裏,對人的防備也是一天一天盡自己所能的增加。

隻是這種恐懼感也隻在杜爾小時覺得強烈,可怕的事不會一直逃避,恐懼也不會因為躲避而放棄抓住她。

而現在,這個九歲的孩子就用一種恐懼的眼神看著自己,隻是他覺得恐懼的,是自己的母親。

這個概念讓杜爾突然覺得對麵的男孩過於可憐,比起自己那種強烈到足以破碎一切的感受,或許還是溫水慢燉的方式更加不可拒絕。

它沒有預告,沒有所謂“傷害”,卻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就真的被它傷到了。

“不會”,隻是杜爾還是這麼回答了伍逢植,在低眼思考過後,抬頭看著男孩的眼神變得疑問。

似乎在說:難道隻有自己有這樣的想法?

“如果你覺得可怕的話,就想點她不可怕的樣子”,她眉頭皺了一下,努力熬出來一句雞湯。

“我媽媽也很好的”,男孩應著杜爾的話說,在臉上的被子拉開的大了一點:“這個樣子就是偶爾而已。”

“嗯哼”,杜爾得意與自己的俗氣雞湯熬成功了,點頭的時候右手手指在窗台上敲了幾下:“那現在你能從床上下來了嗎,這個時間應該不是睡午覺的時候。”

她說完,見伍逢植聽話地起身站在了床上,又跳了一下才坐回椅子上。

一切又恢複了伍習衍回家前的狀態,除了在客廳裏醉酒的伍夫人。

“不過”,又過了一段時間,杜爾再次從書上移開目光到對麵孩子的臉上,表情淡淡的卻能看出認真:“下次再決定你媽媽可怕的時候,要像今天一樣跑開,再鎖上房間裏的門,知道嗎?”

畢竟,她可不確定下一次伍夫人會是什麼樣的偏執,還有,那個時候也沒那麼湊巧自己還在這裏。

……

這麼長時間裏金亞還是第一次和這個教堂的牧師對話,即使是在以前白浩和對方交談的時候自己也是坐在遠遠的位置上不去參與。

而今天,他穿著便服,在牧師的麵前站住,提起回憶裏的那個信封。

已經要到六十歲的牧師上下看了金亞一邊,最後低眼:“你先等一下。”

他話說完便轉身離開,留金亞原地看對方的背影漸遠。

十幾分鍾之後牧師再次出現,將一個隱隱發黃的信封遞給金亞。

“這封信是他當年留給你的”,牧師站在前麵看坐在第一排的年輕人,眼神帶著深意:“留給現在的你。”

金亞應聲接過信封,帶著尊敬地點頭和牧師說了“謝謝”。

“願他的罪過可被原諒,也願你可以找到自己真正追尋的信仰。”

牧師最後說了一句便離開,獨留金亞自己一人坐在教堂。

再之後的時間了,教堂有人進了又走,卻始終沒改變過金亞坐著的位置。他在第一排一直看完了白浩的信,那是一封懺悔信。

那一天白浩一共對兩個對象作出懺悔,一會是他的信仰,另一個,是金亞。

將信讀完後,金亞沒什麼表情,或者直接說眼神冷冷的抬起頭,仰視著上麵的耶穌。

想要被原諒是嗎?

這麼想著,金亞拿著信起身,一步一步踏出了教堂。

就像杜爾說的。

要等一切都結束。

也許等著一切都結束了,他們,還有白浩,才能真正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