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知道,我等著你回來(2 / 3)

他似乎不太需要她無關痛癢的關心,所以才選擇後天離開,今天才通知她。

兩人各懷心事,沒等多少時,就聽見外頭傳來了敲門聲,莊茶趕緊鬆開手,把他推離了自己的懷抱,抬步出門前,用隻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道:“你走的那天我不會去送你。”

她剛擰了把手,外頭就湧進來好幾個陌生人,還好不是熟人,幾個人用曖昧而了然於心的眼神掃了掃她和靳釗言,嘴裏似乎嘟囔著什麼,腳步聲,低笑聲,還有水龍頭打開嘩嘩的流水聲。

一片嘈雜中,她依舊聽見那聲低沉卻清明的應答,他說:“嗯,你也好好照顧自己。”

靳釗言走的那天,莊茶是真的沒有去送,她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的航班,又是哪一趟航班,她休息在家,陪著季鐸那個小崽子看動畫片,橫躺在沙發上,懷裏抱著一大堆零食吃得咯嘣兒脆,她努力地讓自己變得平和自然。

其實,靳釗言沒走之前她的生活也是這樣,他們倆的時間很少能對在一起,大部分時間也是見不著麵的,就算見了麵也像做賊一樣小心翼翼地提防不讓熟人看見,少有其他情侶那樣成天膩歪在一起的機會。

所以,即便他離開了,生活也不會受影響的。

“姐姐,你怎麼哭了?”

季鐸伸出小手給她抹眼淚,肉乎乎的胳膊環住她的脖子,輕拍她的肩膀:“姐姐不哭,有我在呢!”

“你在有屁用!我吃薯片嗆住了不行啊!”莊茶一把推開他,一起身,眼淚嘩嘩地往下流。

靳釗言是真的離開了,從今天開始,她整整一年見不到他了,這種離別不是他連上一周的白班全然沒時間見她的分別,而是即便她想他想得撕心裂肺,在那些熟悉的地方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往常不管他多忙,隻要她想他了,他總是想盡辦法抽出時間來見她,哪怕是剛下了兩台手術中間的空當,他也會擠出來時間見她,兩人匆匆地聊幾句,抱一下,他走之前會吻吻她的臉頰,雖然倉促,卻足夠慰藉。

而如今,她再想他,該去哪裏找他呢?那個在地圖上她都找不見的地方,那個地方卻有她心心念念的人,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觸不可及。

這大概是莊茶最文藝的時候了,隔著滿眼的淚花看著窗外透出的一角湛藍的天空,想著她連和他呼吸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氣都不可以,他那頭的空氣要想吹過來都得經過溫帶海洋氣候和亞熱帶季風氣候的轉化。

想到這裏,她把季鐸抱在懷裏,放聲大哭。

靳釗言是晚上發來的短信,那會兒莊茶已經哭飽了躺床上準備睡覺了,手機叮咚作響,她一看,一個陌生的號碼,就一句話,“我到了,一切安好。”

她知道,是靳釗言發來的短信,他隻字未提她所擔心的事,簡單的七個字概括了這場暗無天日的分別,她依舊難過,卻也知道,他是懂她的。

隻有這樣最看不出情緒的官方式的報平安才不會讓她再次觸景生情。

就像她不願意送他離開一樣,她害怕那樣真切的離別,看著那個朝夕相處的人拖著行囊消失在人海裏,她卻隻能無力又無助地目送,那樣的場景太過殘忍,她沒有自信能微笑如初地應付下來。

現在也一樣,她不想聽到任何關於他的消息,那樣她還能欺騙自己說,她的生活並沒有發生改變。

“嗯,好,最近不要聯係我了,等你安頓下來再說吧。”

也等我安頓下來,等我不會因為對你的思念寢食難安時,我再坦然地麵對與你的離別。

靳釗言很聽話,之後的幾天果真沒有聯係她,莊茶也努力地調整著自己的心情,隻是在工作的時候依然不可避免地想到他。

她從來沒有這麼後悔過留在五號手術間。

她如往常一樣去上班,整理好一切坐等病人過來,巡回和器械依舊是熟悉的老師,隻是主刀醫生一進來,她的心還是狠狠地疼了一下,那個眉眼深邃、氣質冷酷自持的人終究是離開了,換了一個身材微胖、長相憨厚的男人,氣質差靳釗言不是一星半點,技術自然也是不行。

就連韓娟老師這樣從不閑言碎語的人都忍不住吐槽:“跟慣了靳主任那樣賞心悅目的人再跟這樣的,心裏還真是別扭。”

莊茶苦笑一聲:“嗯,確實是。”

開始手術之後,莊茶暫時閑下來,坐在凳子上看著正在做手術的陌生醫生,想著從前這個時候,靳釗言總是抽空偷偷看她一眼,眼神雖說清冷,可眼底依舊有小小的曖昧和得意,兩人對視一下,那點不為人知的小幸福就能溢滿整個胸腔。

而此時,那醫生埋頭手術,一抬頭,隻說了一句:“那邊坐著的學生,給我打一包方紗。”

“……”莊茶收起了滿心滿眼的失落,起身去取紗布。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剛換了衣服出來,就碰見了韓晟韜,他也剛下班,手裏拎著個大袋子,裏頭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堆什麼,見了她,嬉皮笑臉地迎上來。

見他那副覥著臉的表情,莊茶心裏突突地湧上來不祥的預感,後退一步,一臉提防:“你這麼看著我幹嗎!”

“嘖嘖嘖,看不出來你還和靳主任有一腿,我真是小瞧你了,難怪那次沒能把你怎麼著,原來是有靳主任暗中保護你。”

“……”莊茶揚揚嘴角,笑得敷衍,沒準備接他的話茬,一臉不加掩飾的不耐煩。

這人卻渾然不自知,繼續道:“那天靳主任走的時候,送他的人挺多,前呼後擁的一波人,可他還是一步三回頭,擺明了是他想見的人沒來,一路上都笑得挺心不在焉,進安檢口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瞄一眼,一臉的失望,看來,他等的那個人是你。”

心裏某個地方突然深陷下去,像個填不平的坑一樣盈滿了濕意,莊茶緊緊抿著唇,不讓韓晟韜看見她臉上難掩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