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又想著,如果沒了這層關係,她可能離自己的目標更遙遠了,說好聽點,這也算曲線救國,管他過程如何,隻要給靳釗言看到一個更好的自己,她的目的就達到了,何必庸人自擾。
她發現自從靳釗言走了以後,她變得越來越理智沉穩了,遇事既不會自怨自艾,又不會驕傲自滿,平時大大咧咧的性子收了不少,也不像個二傻子似的一天天胡侃傻笑了,這或許是成熟,又或許是屈服於現實,總之,少了那個能讓她撒嬌耍流氓的人,淑女點也挺好。
臨行前的那天晚上,莊茶又逮了空給靳釗言打了個電話,那個時候他正忙,沒接,隻回了條短信給她,上頭四個字,簡潔明了的似乎不想多費唇舌,“我在開會。”
如果是平時,這個時候她多半是有自知之明地不去打擾他了,可今天不一樣,她要外出培訓這麼大的事情不跟他彙報一下的話,那她可就真沒什麼事能值得向他彙報了。
隔了一個多小時,估摸他快開完了,莊茶又鼓起勇氣打了一個,這次他接得很快,也沒問她有事嗎,隻是低低地喊了她一聲“小茶”,之後等著她說話。
“釗言,我明天要去培訓了,鄰省一家人民醫院,學習手術室的規範管理,我負責院感這塊,早上九點出發。”
靳釗言遲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又開口,卻是問她:“一個人害怕嗎?”
他的話狠狠地擊在她的心房上,讓她瞬間化成一汪水,再開口時,語氣難掩嬌嗔和軟糯,“還是你懂我。怎麼不害怕,我都沒一個人出過門,況且這次還是帶著任務去的,同行的隻有我一個是沒有工作經驗的小白,去了該記什麼,該聽什麼,該幹什麼,我腦子裏一片糨糊,壓根拎不清,回來之後還要給全手術室的人彙報學習內容,我快愁哭了!”
“別怕,這不是還有我嗎!我一會兒把你該注意的內容發你郵件,你仔細看看,有不懂的就問我,行李要收拾好,別丟三落四的。”
莊茶嘟嘟嘴,“我哪有丟三落四。”
“把暈車藥帶上,提前一小時喝,半個小時對你不管用,喝之前設個鬧鍾,別快上車了才想起來沒喝藥。”
“哦,知道了。”莊茶微窘,這樣的事情確實發生過,她一直念叨著要喝藥,可上車才想起沒喝,臨時喝了一顆也來不及起作用全吐了,靳釗言的西裝給她當了抹布,攬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皺眉訓她:“你能不能長點記性!”
現在他不在她身邊了,這樣瑣碎的事情隻能自己操心。
“你生理期是不是快到了?”
莊茶還沒從回憶的窘迫中抽神,他又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一句,她臉一紅,仔細盤算了一下,似乎真的快到了,保不齊還就是這幾天,“嗯,好像快到了。”
“記得把該帶的東西帶上。”
莊茶聽他嗓音溫潤,帶著慢條斯理的隨性,知道他此時是放鬆的,並不太忙,於是玩心大起,捏著嗓子問他:“我該帶什麼呀?”
那頭的人也不知道有沒有像從前一樣羞澀臉紅,莊茶隻聽見他曖昧不明地低笑一聲,輕咳了一下才回答:“當然是帶那些我最不待見的東西。”
當然,這也是有來由的,那還是幾個月之前的某個晚上,她留宿,穿了條吊帶的薄紗睡裙,情趣內衣算不上,但是若隱若現的性感是足夠的,她俯下身從隨身帶的包包裏找東西,他走上來攬了她的腰,氣息灼熱的在她耳邊低語:“今天快點洗,不要磨蹭了。”
她一愣,詫異道:“今天不行。”
他蹙眉,“為什麼?”
“因為我來大姨媽了。”她把手裏的姨媽巾拿出來衝靳釗言晃了晃,然後就看見他沉了臉,悶不作聲地反身進了浴室。
裏頭傳來唰唰的水聲,她等了一會兒他才出來,臉色好轉了,但是眼神依舊陰森,他帶著一身寒氣走過來,抬起手指了指她手裏的姨媽巾,用無比厭煩的語氣狠狠道:“我發誓,這是我這輩子最不待見的東西。”
從那之後,她凡是生理期到了,是萬萬不敢招惹靳釗言的。
又隨意聊了幾句,就聽見對麵又有人在喊靳釗言了,語速極快的純正的倫敦腔,莊茶聽不真切,隻聽見他低聲應了一聲,之後倉促地吩咐她:“又有活兒了,我得去忙了,你早點睡,明天給你電話。”
“嗯,你忙吧。”
這天晚上莊茶睡得格外踏實,靳釗言就是她的移動鎮靜劑,不管她是迷惘無措,傷心抑鬱,還是喜不自勝,隻要聽見他的聲音,她就能迅速平靜下來,變得寧靜平和,心無旁騖。
一夜無夢,第二天起來時,莊茶精神抖擻,看著窗簾裏漏進來的日光都覺得比以前溫暖了許多,摸了下手機,就看見一堆未讀短信,全部是靳釗言發的。
“這是出門要帶的東西,手機、數據線、耳機、備用電池、充電器、身份證、銀行卡……一定要仔細檢查,帶齊全了,別忘了帶上那些我最不待見的東西,有了廁所一定要提前去一趟,不然開車了之後容易難受。”
“去了新地方先開GPS把自己住的地方定位了,盡量不要往遠走,你是路癡,小心迷路,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你沒心眼,容易被人家騙,盡量和同行的其他年長的老師待在一起,她們能照顧你。”
“郵件我已經給你發過去了,做PPT講課的時候就用這個素材,但是去了你要學習的內容,我上一條短信發給你了,你記得做筆記,來不及做就先拍照,回來整理,記得要修改PPT,那是我之前做的,可能和你們護理工作上有些出入,你一定要仔細看,王豔梅比較嚴厲,得多注意。”
莊茶一條條翻閱下去,那一個個字眼化成了翩翩飛舞的彩色氣泡,把胸腔充盈得滿滿當當,幸福感快要噴薄而出。
她抱著手機在床上滾了一圈,還是情難自抑,扯著嗓子尖叫一聲,餘音還沒來得及繞梁,手機響了,接起來,是靳釗言,她張嘴,難掩笑意:“怎麼這會兒給我打電話,你那頭……”她算了一下,好像他那頭也不算太晚,就是個傍晚的意思,憋了半天,說:“也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