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昭翎殿內一派死寂。

青芙和著綠荷一行人隻是把頭埋得更低了,背脊躬得像是拉直了的弓箭,隨時都有崩斷的可能。

沒有人敢說話。

薑凝醉自然也察覺到了這樣沉默而詭異的氣氛,她默默地抬頭望著眼前那位令所有人懼怕的長公主,直直地望著她那張妖冶的臉龐,似乎是想要探知她偽善的笑容下麵真正的心思,亦或是從中猜測出她之前的那句話究竟是玩笑還是怪罪,可惜卻是徒勞。

那張臉龐雖然美麗,卻美得那麼虛浮。

雖說這樣的氣氛歸咎於長公主地那一句問話,可是真要細細想來,似乎直接導致這種場麵的始作俑者還是她自己。光是想起剛剛這位長公主的話跟言行,薑凝醉幾乎瞬間就認定了這絕不是一個息事寧人的主,不論如何,這個時候自己絕對不能再惹怒她,至少認個錯是很有必要的。

“若之前我的言行有得罪長公主的地方,還請長公主恕罪。”

顏漪嵐斜身倚坐在椅子上,她的左手輕支著下巴,似笑非笑地注視著眼前的薑凝醉,瞧著她淡漠的臉上不慌不懼的神情,笑得更加耐人尋味了。“恕罪?本宮看你可沒有半點覺得自己做錯的樣子。”

稱謂瞬間的變化並沒能逃過薑凝醉的耳朵,她不動聲色地抬起頭淺探了顏漪嵐一眼,不想卻正巧與她帶笑的視線撞在一起,直接被抓了個正著。

不同於薑凝醉的冷淡目光,顏漪嵐看著她的視線帶著刺骨的曖昧,猶如燎原之火席卷過來,讓薑凝醉隻覺得背脊火辣辣的,原本冷淡的眼睛也不自覺地避開了那道視線,落到了別處去。

這位長公主生了一雙勾人的眼睛,可惜那裏麵並不僅僅隻有深重的美麗和誘惑,還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冷傲,危險而冷酷。

“做沒做錯又有什麼區別?”薑凝醉低頭望著地下跪著的一行人,再抬頭漠然注視著眼前一徑媚笑的顏漪嵐,就算再笨拙到沒有眼見的人也看得出來,在她這個太子妃和眼前的這位長公主之間,誰才是那個真正握有生殺權的人。“長公主若是說我的不對,那就一定是我做錯了,這才是長公主評價對錯的標準吧?”

薑凝醉這一番話並不是一味的諂媚恭維,而是帶著犀利和決絕的,就算是明白了眼下的形勢,可是麵對著顏漪嵐也絕沒有要退縮害怕的意思,甚至語氣裏還依稀透著不屑和鄙夷。

顏漪嵐聞言,低低笑出聲來,她倒也不生氣,隻是輕捏著杯蓋喝了一口熱茶,隨後她透過氤氳繚繞的霧氣看住薑凝醉,眼裏的笑意在水霧裏顯得格外的不真實。“你以前從不會這麼跟本宮說話。”

薑凝醉的臉上依舊淡漠,她隻是側頭看向顏漪嵐的位置,輕啟薄唇道:“還請長公主賜教,我以前是如何的?”

“安靜的溫軟的,一副與世無爭膽怯懦弱的樣子。”顏漪嵐一手支著下巴,作出一副努力回想形容的神情,最後笑著補道:“對,像極了一隻戰戰兢兢的小白兔。”

可惜這樣顏漪嵐自認為有趣的性子,到了薑凝醉這裏就隻能換來一陣無法苟同的沉默,最後附帶中肯地評價道:“光是聽起來就很愚不可及。”

這句話引得顏漪嵐‘噗嗤’一聲笑起來,她反手遮著嘴一徑低笑,眼神饒有興味地打量著眼前的薑凝醉,眉眼裏的神情戲謔而妖冶:“你現在也沒見著有多精明,倒是還學會跟本宮頂嘴了。”

顏漪嵐的話雖是玩笑,但是話裏的意思分明就像是在取笑薑凝醉,笑她不知好歹的舉措看起來是多麼的愚不可及。

薑凝醉自然聽出來了,她薄唇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意,道:“那倒是該怪我沒能一直膽怯懦弱下去。”

“無妨。”薑凝醉說著,看見一旁的顏漪嵐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掀眼看她的模樣尤為的惹人豔羨。“本宮原諒你便是。”

“......”直到這一刻,薑凝醉才徹徹底底地明白,她跟顏漪嵐大抵是沒有辦法心平氣和地好好交談了。甚至,如果可以的話,薑凝醉恨不能一輩子也不再與顏漪嵐多費一句唇舌。

沉默間,門外突然有人敲門進來,而這於此刻的薑凝醉而言,絕對稱得上是一件幸事。

來人是一名侍衛,他徑自走進來,先是衝著顏漪嵐和薑凝醉行了禮,隨後視線遲疑地越過薑凝醉,猶豫半晌才道:“長公主,城外傳來一封急報......”

顏漪嵐自然也明白侍衛支吾不敢直言的原因,她隻是興致懨懨地擺了擺手,也不避諱薑凝醉和一眾下人在場,問道:“什麼事?”

“太子殿下剛剛從城外送來的急報,說是殿下聽聞太子妃轉醒的消息,打算明早啟程回宮。”

顏漪嵐自始至終的表情都很冷淡,她隻是輕輕用杯蓋劃過杯沿,隨即抬起那雙妖冶美麗的鳳眸,笑望住站在一旁麵無表情的薑凝醉,飽含深意地問道:“太子要回宮了,凝醉,你想要見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