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所有人都在為太子回宮一事而高興奔忙,相比起來,薑凝醉實在是有些太隨意敷衍了。想著,薑凝醉掩了眉間的幾分倦意,吩咐青芙來替她梳妝換衣。
薑凝醉坐到梳妝台前,偏頭望了眼身前擺放著的首飾盒,目光落在盒子最上端的簪子上,伸手拿起來仔細看了看,道:“這枚簪子的花紋雕飾倒是別致。”
“娘娘您不記得了?”青芙順著薑凝醉的話望了眼她手裏的簪子,笑道:“這是您最喜愛的首飾,以往都是娘娘您親自打理擦拭它,從不肯讓奴婢們替您代勞,生怕奴婢們手腳粗笨,發生一點差錯。”
“是麼?”薑凝醉淡淡地應了聲,將簪子遞到了青芙的手裏。“那就替我戴上吧。”
青芙趕忙雙手接過簪子,遲疑地看了薑凝醉一眼,踟躕了片刻,才應道:“是。”
熟練地將金鳳銜珠步搖插在了薑凝醉的發髻上,青芙仔細地審視著鏡中端麗的容顏,青黛描眉,胭脂暈染,本是端雅精致的妝容,眼神偏透著疏離淡漠,是一種豔到極致的清冷。
不自覺地看入了迷,青芙不禁稱歎道:“娘娘當真是濃妝淡抹總相宜。”
薑凝醉不以為然,玩笑道:“若是洗去這層脂粉,才叫真實。”
“奴婢自小伺候娘娘,自然早就見過娘娘不上妝容時候的模樣,奴婢覺得那時的娘娘反而更顯脫俗。”
薑凝醉失笑道:“有時候親眼所見也未必為真。”
青芙隻當薑凝醉在說笑,也並未當真,她笑了笑,自屏風上取下緋色披紗廣袖衫替薑凝醉換上。
宴會設在禦花園的太液池,那裏四麵環水,楊柳倚岸,正中間的宮殿便是用來設宴的含涼殿。
薑凝醉從鳳輦上走下來,剛下輦,就看見殿內燈火通明,隱約有宮樂傳來。
內官在前通報,薑凝醉一路拾階而上,在太液池旁看見一人烏發及腰,披著白色狐裘鬥篷,身後跟著兩排宮女官宦,雖然她們之間仍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但那裝束風姿,除開顏漪嵐還有誰能擁有?
內官通報的聲音次第起伏,薑凝醉站住不動,默默看著顏漪嵐走近,她頷了頷首,“長公主。”
“嗯。”出乎薑凝醉意料之外的,顏漪嵐竟然隻單單應了一聲,也並沒有過多為難戲弄她,隻是漫不經心地道:“這次設宴沒有外人,你就不用太過拘泥於禮數了。”
說著,顏漪嵐走到了薑凝醉的身邊,視線不經意地落在了薑凝醉頭上的金鳳銜珠步搖,她的目光一沉,如墨似染的眼裏有什麼瞬間劃過,最後掩在了戲謔的神情裏,再也看不清晰。
顏漪嵐笑了笑,道:“簪子倒是別致。”
薑凝醉先是微微一愣,隨後回道:“謝謝。”
拾階走進含涼殿,伴隨著宮樂聲,薑凝醉隱約聽見有人喚了自己的名字,順著聲音抬頭望去,看見殿中站著一個人。
燈光通明的大殿上,那人墨玉長發被玉冠束著,身著玄青色長衫,有一種令人難以直視的雍容氣度,他渾身都散著如玉般溫潤沉穩的氣質,俊美無鑄的臉龐正對著她微笑,儼然一個翩翩佳公子。
“凝醉。”他的聲音也如他的人一般溫潤,含著寵溺的溫柔。“半月未見,你消瘦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