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穿過九曲長廊,顏君堯的身影漸漸走近,一股逼人心尖的陰鬱直直襲來,氣氛詭異而沉寂。

明明氣氛已經足夠壓抑,薑凝醉凝著沉默轉回頭,卻看見顏漪嵐自顧自品著酒,察覺到她投來不安的目光,隻是安撫地笑了笑。

“不是告訴過你,要躲遠一些了麼?”梅花酒釀透著清香,顏漪嵐隻單單喝了幾口,便有了些微醺的醉意。“你若是不想被誤傷,就乖乖站到一邊去。”

顏君堯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多少善意的成分,甚至帶了點憤怒,薑凝醉光是看著已是感覺來者不善,但是顏漪嵐依舊沒有什麼表示,似乎眼前的顏君堯還及不上她杯裏的酒。

“太子。”

薑凝醉剛出聲喚道,顏君堯已經來到了她的眼前,默默地掃過薑凝醉,顏君堯麵色依舊冷峻,他隻是含糊地應了聲,隨後越過薑凝醉走進來小亭內。

“皇姐,我剛剛去昭翎殿探望凝醉,不想下人們說皇姐先一步約了凝醉出來。”顏君堯說著,目光沉鬱,落在了顏漪嵐身上。“不知皇姐約凝醉出來,所為何事?”

“不過是話話家常罷了。”顏漪嵐輕描淡寫,莞爾笑道:“莫非本宮做些什麼,還需要向太子你請奏麼?”

“皇姐的事自是不必向我交代,隻是,”顏君堯不動聲色地笑了笑,聲音驟然急轉直下,道:“凝醉畢竟是我的妃子,我希望皇姐能夠避諱一些,免得惹人閑話。”

似乎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顏漪嵐輕聲嗤笑起來,“看來太子還記得凝醉是你的妃子。”

“是我的我自然會記得。”顏君堯麵色依舊沉定,聲音卻不自覺地透出冷意。“但願皇姐也記得。”

杯中的酒溫熱入喉,顏漪嵐眯了眯眼,望住顏君堯的視線危險而美麗。“知不知道,在眾多皇子裏,本宮為何獨獨替你保了三年的太子之位?”

顏君堯聞言,輕聲譏笑道:“因為我的太子之位是父皇欽賜的,縱然是皇姐,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不。”顏漪嵐晃了晃手裏的酒杯,一陣酒香裹著寒氣撲鼻。“因為你蠢,因為你的喜怒皆表露於行,因為在這些皇子裏,你是最好控製的一個。”

顏漪嵐的話猶如裹著寒冰的冷箭,字字珠璣,透著蔑視和冷意,連一旁的薑凝醉聞言也不覺地蹙了蹙眉,更何況是顏君堯了。這番話對於一個人而言,打擊無疑是巨大的,更何況那個人,還是如今堂堂的太子,未來的顏國國君。

“本宮當初既然能夠替你保住太子之位,如今同樣也可以廢了你。”顏漪嵐輕抿著酒,含著杯壁睨了顏君堯一眼,道:“吳王這兩日就要回宮了,太子有此等閑情逸致跟我較勁,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應對他吧。”

從薑凝醉的角度,可以清晰看見顏君堯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攥緊,收成拳。她隱約開始明白,這場因她而起的戰爭裏,她從來就不是引火索,真正導致顏漪嵐和顏君堯如今這種局麵的,是權利和地位的驅使。

顏君堯緩緩呼出口氣,極度隱忍地應了聲:“是。”

“這些年,吳王在東楚不斷招兵買馬,野心自是不必多說。你剛剛回宮,朝廷內外動蕩不安,吳王特地選在這時候進宮麵見,想必也是有備而來。”

顏君堯離宮三年,可是顏漪嵐話裏的意思他依舊能夠聽得明白。當初先皇駕崩,雖說欽定他為太子,特赦長公主攝政輔佐,吳王作為當時的三皇子,企圖謀反的行徑表露無遺。若不是後來央國國君的出兵支援鎮壓,隻怕吳王早已策動謀反。隨後,顏漪嵐冊封吳王,命他前往東楚,這一場潛在的危機才終於得以暫時化解。

“所以,皇姐的意思是......”

“除了聽本宮的,你沒有更好的辦法。”顏漪嵐放下酒杯,眼裏迷醉的目光散盡,眼裏閃爍的光芒灼熱而懾人。“現在的你,想要在吳王麵前玩花樣,簡直是不自量力。”

“那倒是有勞皇姐費心了。”顏君堯說著,微不可聞的輕哼了聲,隨後轉過身,對一旁的薑凝醉道:“凝醉,還愣著做什麼,隨我回宮。”

薑凝醉聞言,先是望了眼顏君堯,最後落在顏漪嵐的身上,目光正好與顏漪嵐投遞過來的視線相撞,似是看明白了薑凝醉眼裏這一刻的無措,顏漪嵐冷豔的眼裏霎時微笑起來,猶如春風吹皺了一池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