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太子妃。”崔瑩說著,身子遲疑了片刻,隨後轉向柳浣雪,低著的身影瞧不清神情,連聲音也是悶悶的。“謝側妃。”
薑凝醉喝了口茶沒有說話,柳浣雪接道:“姐姐雖說不予你計較,但是你也需好好反省,先退下吧。”
崔瑩的眼角藏著淚光,身子也是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她緊緊抿著唇,聽聞柳浣雪的話,隻是低聲應道:“是。”
崔瑩緩緩地起身退下,一直默然站在柳浣雪身後的池蔚突然走出一步,朝著薑凝醉拱了拱手,然後跟著崔瑩的身影消失在了昭翎殿裏。
“池蔚跟了我多年,沒規沒距慣了,還望姐姐不要在意。”
薑凝醉按捺下心裏的異樣,笑道:“不會。”
“吳王回京了,今晚會在太液池設宴,時辰不早了,姐姐還是早些準備吧。”柳浣雪說著,起身道:“我就不打擾姐姐了。”
柳浣雪轉身要走,她的腳步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麼,回身對著薑凝醉笑得明眸皓齒,道:“宮中處處是陷阱,再聰明的人怕是也防不勝防,姐姐日後千萬要當心。”
柳浣雪的身影已經離開許久,薑凝醉的目光仍舊擱置在她離去的方向,默默發怔。
原本以為她隻要在宮裏安分守己,憑著太子妃的尊貴身份,她總能安穩度過餘生,現在想著,的確是一種奢望了。不管她再如何不情願接受,她也是時候必須要習慣宮中的生活,開始接受她如今的身份。她已經回不去了,而她現在必須要學會的,就是如何在這個皇宮裏步步為營,努力地活下去。
崔瑩一路失魂落魄地走出昭翎殿,身子慢慢靠近窗邊,步伐忽然放緩停下,站到了軒窗下,沒有再動。
“瑩夫人若是好奇,何不進殿與娘娘們共談呢?”
一道清冷的聲音猶如涼水潑下,崔瑩認出了身影的主人,她連忙站直了身子,轉眼看見池蔚就站在她身後,白衣如雪,臉上的表情清冷到不近人情。
“不必了。”崔瑩一向溫婉如蓮的麵容上浮現幾絲不悅,她偏頭看見欣兒恰巧端著湯走來,冷聲道:“我正要離開。”
“娘娘慢走。”池蔚動作利落地拱手,“屬下不送了。”
崔瑩向來柔弱的臉上閃現一絲譏諷的笑意,稍縱即逝。她冷哼了聲,領著欣兒離去。
不過是個奴才!仗著柳浣雪得寵就無法無天,待她日後得了勢,必要將她與柳浣雪踩到腳底下,讓她們也嚐嚐任人欺辱的滋味!
目送崔瑩的身子遠去,池蔚剛轉過身,看見柳浣雪這時也走出了殿外,輕歪著頭看著她,眉眼在冰天雪地裏舒展開來,猶如陽春三月的泉水,緩緩淌過來。
“她在偷聽?”
池蔚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隨後身子擦過柳浣雪,循著來時的路率先走回去。
單單留下柳浣雪一人,立在皚皚白雪裏,一陣寒風吹來,吹得她的身影越發的單薄纖細,透著那麼點脆弱的味道。
十餘年的時間,滴水也得以穿石。可是我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背過身去,在我的世界裏一步一步的走遠。時間仿佛永遠定格在三年多前,可惜人永遠在往前走,所以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你恨我。”
呼嘯的烈風下,柳浣雪的話那麼淡,那麼輕,一出口就被身邊的寒風卷走,一如她的傷心,永遠不會有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