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鳳儀宮,薑凝醉坐上鳳輦,領著綠荷揚長而去。
往日雖說薑凝醉性子冷漠,並不多話,但是氣氛至少不會僵到太難捱。如今也不知薑凝醉是怎麼了,全程都散著生人勿近的氣場,嚇得綠荷脖子一縮,老老實實地跟在她的身後,大氣都不敢出。
直到視線裏望見一片燈火通明,東宮已經近在眼前,綠荷這才暗暗在心裏鬆下口氣,整個人終於來了些精神。
我的娘呦,這一路的沉默,如今總算是到頭了。
回了昭翎殿,青芙和赤竺立即迎上來,青芙體貼地替薑凝醉解開身上的狐裘大氅,問道:“娘娘,天氣涼,奴婢替您燒了些熱水,是否現在沐浴?”
“嗯。”
薑凝醉點了點頭,屏退了殿內的下人們,越過屏風來到浴桶前,她伸手試了試水溫,隨後準備沐浴寬衣。衣服剛剛褪到一半,突然聽到殿外一陣嘈雜,有人聲不時入耳,可惜他們說了什麼,薑凝醉聽得並不清晰。
起初薑凝醉並未在意,直到嘈雜聲越發清晰,並且似有朝著她這邊逼近的樣子。她隨意地披上衣服,正想喚候在門外的青芙等人進來詢問情況,不料突然眼前一刀白光閃過,等到她回過神來之時,脖子上隻感到一片冰涼,鼻端嗅到一陣血腥,她這時才知曉架在她脖子上的是一把寒氣逼人的劍。
這樣的意識讓薑凝醉猛地一顫,青芙在門外察覺到了動靜,擔憂地敲了敲門,道:“娘娘,您沒事吧?”
薑凝醉未曾回話,脖間的劍隨勢又逼近了幾分,她微微蹙了蹙眉,冷靜道:“沒事。”
回著,門外嘈雜聲越發響鬧,這一次響起的是綠荷急衝衝的聲音。“娘娘,殿外來了一群禦林軍,說是東宮混進了刺客,目的尚不明確,所以要嚴查各個寢宮,以保主子們的安全。”
脖上的劍已經抵在了吼間,連滑動喉嚨都已是艱難萬分,身後的人一直未曾開口說過話,薑凝醉並不確定來人的目的,隻能微微張口喘息著,盡量冷靜道:“我正在沐浴,就算要搜查,也要等我穿上衣服。”
“是。”
門外的腳步聲走遠,薑凝醉感覺到脖間的劍鬆了些,她強逼自己冷靜下來,思索著如何逃脫。雖說她對這個世界的確是沒有什麼留戀,但是若要她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裏,卻也不是她的性子會做的事。
“殺了我,你也無法活著出去。”薑凝醉的聲音清冷如霜,在靜謐的夜晚,顯得尤為的淡漠鎮定。“我還不想死,所以,自然會保你出去。”
說著,但見身後的人遲疑片刻,還不等薑凝醉去推那把劍,那人已經先行鬆開了些。
終於得以自由地呼吸,薑凝醉深深吸了口氣,借著昏暗的燭光打量著身後的黑衣人,那人遮著麵,隻露出一雙鎮定萬分的眼睛,雖是看不清楚相貌,但從身形上來看,來人是個女子。她腰側的衣服被割破,暗紅色的鮮血染透了身側大片衣襟,似是受了重傷。
即使如此,那雙眼睛也沒有流露出半點焦急和慌亂,更沒有走投無路的絕望。
收回目光,薑凝醉側耳聽著門外的動靜,發覺禦林軍已經包圍了整座東宮,莫說是她的昭翎殿,恐怕連東宮的廢棄院子也擠滿了人。
薑凝醉正想著該如何是好,奈何殿外再一次響起了敲門聲,青芙輕叩門扉,道:“娘娘?”
“我會護你出去。”薑凝醉低聲說著,目光落在大殿外,道:“你大可不必擔心我會耍詐,若是你在我的宮殿裏被人搜出來,我也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