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夜尤為的安靜,鳳儀宮裏沉寂的似是沒有一點聲響。
薑凝醉向來淺眠,如今更是輾轉反側,眼看著時間轉眼已過子時,可是她依舊沒有見到顏漪嵐回寢殿歇息。
目光漫無目的地擱置在頭頂無邊的黑幕之中,薑凝醉毫無睡意,一顆心沒來由地忐忑不定起來。
恍惚間突然聽見殿外傳來隱約的動靜,驚動了大殿門口那棵古樹上棲息的夜鴉,發出一陣振翅低鳴的聲響。
薑凝醉猛坐起身來,果不其然看見殿外窗欞上映出微弱的火光,她剛待下床,耳畔聽見殿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隨後便是青芙開門的聲音。
“太子妃。”碧鳶披著一件素色的披風,從偏殿快步走進來,行禮道:“今夜鳳儀宮裏出了些狀況,殿下特命奴婢前來知會太子妃一聲,棲鸞殿外已有護衛嚴加把守,請太子妃千萬不要離開大殿之內。”
薑凝醉來不及細細咀嚼碧鳶話裏的囑咐,她隻是蹙了蹙眉,冷聲問道:“長公主呢?”
碧鳶道:“太子妃不必擔心,殿下一切安好。”
看著外麵一時間迅速亮起的火光,薑凝醉知曉,此時護衛早已布滿整座棲鸞殿,她又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碧鳶神色略微一遲疑,隨後如實道:“赤竺今夜在鳳儀宮內招人暗算,深受重傷,此時太醫正在救治當中。”碧鳶頓了頓,又道:“不過太子妃放心,刺客已經抓住了,長公主如今正在親自拷問。”
赤竺?
薑凝醉的腦中突突地疼痛起來,有什麼自她的腦裏一閃而過,但是等她想要細細探究時,卻又什麼也捉不住了。
她還記得赤竺調往鳳儀宮的那日夜裏,顏漪嵐問她,她並沒有殺赤竺,自己是否會怪她。可惜那時候薑凝醉對於赤竺的事情並沒有多少興趣,所以自然也忘了問一問顏漪嵐,她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心裏錯亂成麻,薑凝醉隱約知曉這件事並不簡單,但是顏漪嵐究竟在想什麼,她猜不到,也無從猜起。想著,她退坐到一旁的椅塌之上,對碧鳶道:“此事我知曉了,你退下吧。”
碧鳶點了點頭,臨走前,她不免頓足擔憂地多望了薑凝醉一眼,道:“還請太子妃謹記殿下的話,千萬不要踏出棲鸞殿半步。”
碧鳶臉上凝重的表情不似作假,薑凝醉麵色平靜道:“我明白。”
一夜無眠,紫金香爐裏的熏香燃到了盡頭,薑凝醉漠然坐在椅塌之上,目光沉寂地看著窗外火光映天的場景,淡漠的麵容被燃成一片的光亮暈染,辨不真切。
夜色一點一點地從窗外撤去,棲鸞殿內的燭火漸漸熄滅,淡了所有的光華,清晨的輝芒緩緩從鏤空的雕花門外透進來,照耀得空氣中的微塵跳躍於視線之中。
不知不覺坐到了天明,大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在安靜的殿內尤為的清晰。薑凝醉坐了一夜的身體尚還有些僵硬,她撐著軟榻扶手站起身,殿門正好被青芙從內打開,碧鳶的身影再一次映入眼簾。
依舊是昨日的那一身素衣,碧鳶走進殿內,她先是衝著薑凝醉行了個禮,隨後回頭示意門外候著的宮人走進來,將手裏端著的食盒一一擺在了桌上。
“太子妃一夜未睡?”瞧著薑凝醉浮現滿滿憔悴的臉龐,擔憂道:“太子妃身子尚未複原,切莫再折騰壞了身子。”
看著殿外一時間魚貫而入的宮人,薑凝醉靜默地等著她們訓練有素地擺放著食盒,直到她們領命退下,薑凝醉才望向碧鳶,問道:“長公主拷問刺客可有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