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荷,回營帳。”
顏漪嵐以往總是低啞魅惑的笑聲,如今聽在薑凝醉的耳裏隻惹得她一陣不自在,可惜誰讓自己的心思全被婢女泄了去,薑凝醉隻能無視顏漪嵐放肆的笑意,回頭冷冷喚了綠荷一聲。
“...啊,是!”
看見薑凝醉轉身要走,綠荷此時也不敢忤逆薑凝醉,隻能匆匆應聲,快步隨了上去。
不想薑凝醉剛走出幾步,突聽見耳側傳來清脆的馬蹄聲,抬眼時已經看見追塵由著顏漪嵐驅策而來,橫橫擋在了她的麵前。
“我沒事。”顏漪嵐不知何時已經收斂了笑意,她微微彎下身子,聲音美好得如同這山間最溫柔的暖陽,緩緩綻放在薑凝醉的心頭。“我也不會讓你有事。所以,不要擔心。”
顏漪嵐這樣的低眉軟語,聽在薑凝醉的耳裏,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纏綿悱惻。薑凝醉不覺偏了偏頭,避得顏漪嵐俯身而來的臉龐遠了些,她緩了緩心裏的悸動,冷聲道:“長公主這樣的人,的確是不需要我擔心。”
咳咳。
被薑凝醉不留情麵的冷言冷語噎住,顏漪嵐輕笑著咳出胸口的鬱結,笑得無奈而寵溺。“你啊......”
“皇姐。”顏君堯從身後趨馬趕來,他看了看顏漪嵐,又瞧了瞧馬下的薑凝醉,道:“大臣們按照吩咐,都已經等在了主帳內。”
顏漪嵐笑意一斂,道:“讓他們稍等片刻。”
說著,顏漪嵐低頭看了薑凝醉一眼,似乎想要說什麼,最後卻隻是側頭交代一旁的綠荷道:“巍迆山上出了些變故,你且安然送太子妃回帳,不得遲誤。”
“奴婢明白。”隨著顏漪嵐離去的方向跪拜下去,綠荷說著,這才起身攙過薑凝醉,道:“娘娘,咱們走吧。”
薑凝醉心不在焉地看著顏漪嵐策馬遠去,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山上此時山雨欲來的死寂氣氛,中午還是豔陽高照的天氣,轉眼就變了天,烏雲密布,黑壓壓的聚集在頭頂,直讓她覺得透不過氣的沉悶。
薑凝醉站在自己的營帳外,看著央顏兩國的家眷們一一上了馬車,碧鳶站在一旁吩咐打點著,有條不紊地指揮著馬車陸陸續續往山下駛去。
而自從剛剛的匆匆一麵之後,顏漪嵐就同北央王還有一眾議政大臣們進了主帳,也不知究竟是發生了什麼要緊的大事。
“娘娘。”
薑凝醉偏頭,看見青芙從碧鳶那處折身走回,俯首在她耳邊低道:“的確是出了大事。”說著,青芙張望了下四周,瞧見並無人,才繼續道:“奴婢剛剛打聽過了,說是北央王一行人剛動身啟程前往巍迆山,便立即接到士兵快馬傳報,聽說是祁月公主不見了!”
祁月不見了?
薑凝醉設想過許多可能,但是卻未曾想到這一層,不是說祁月進了顏漪嵐的營帳麼?若是當真有人故意擄走了祁月,那麼首當其衝會受到懷疑和責難的,必定會是顏漪嵐。如果真有其事,那麼這件事的目的不像是北央王一行,倒像是衝著顏漪嵐去的。
“奴婢還聽說......”青芙頓了頓,麵色一陣猶豫,最後掩低聲音道:“長公主一行人在半山腰上,發現了人為生火的痕跡,並且,看未燒盡的木柴還很新,尤帶著濕氣,想必砍下木柴的時間不超過一月。”
巍迆山向來作為皇家狩獵用地,上山下山也隻有一條路可以通行,加上常年有士兵把守,周邊的尋常百姓們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地方,既然知曉,那麼又有誰還有這個膽子敢擅闖皇家禁地?百姓們不敢來,士兵們通常活動在山下的營地裏,誰會進到山腰的森林裏生火?
怕是當真有人秘密潛進了巍迆山,並且一直躲在山內,隻等著皇家狩獵的到來。至於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祁月,還是為了別的,就不得而知了。
想著,薑凝醉心裏猛地一凜,莫非...那人是池蔚?
既然帶走柳浣雪這一件事,是顏漪嵐默許的,那麼池蔚順利潛進巍迆山,也必定會得到顏漪嵐的幫助和暗示。若是如此,她沒有理由白費精力一直等在山上,況且,山腰的樹林裏常年有野獸盤踞生活,她犯不著冒這樣的險。再者,若當真是她留下的痕跡,那麼擄走祁月一事,又該如何解釋呢?
“娘娘,娘娘?”青芙試探地叫了兩聲,見薑凝醉回神看向她,她才繼續道:“雖說娘娘作為皇親國戚,又是家眷,理應下山,但是娘娘畢竟是太子妃,身份特殊,所以碧鳶姐姐特地遣奴婢過來問問娘娘,娘娘是要下山還是......?”
薑凝醉輕展眉頭,微微一笑,道:“不必下山了。”
這一下,薑凝醉算是完完全全想明白了。
先是將計就計瞞過毫不知情的北央王,將祁月留在了自己的營帳,隨後再是一出調虎離山的好計,讓所有閑雜人等紛紛下山回宮,若是沒有錯的話,薑凝醉想,接下來顏漪嵐大概還會演出一場聲東擊西的戲碼,騙過所有的人,用柳浣雪換池蔚手裏的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