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醉。
顏漪嵐叫她凝醉。可是明明她們彼此心知肚明,她早已不再是當初的那個薑凝醉。
這樣的明了讓薑凝醉不自知地伸手推了推顏漪嵐,緊貼的身體熱得如同要熱烙在一起,顏漪嵐不但沒有鬆開她,擁住她的手反而隨之緊了幾分。
“放開我。”徒勞的掙紮毫無意義,薑凝醉不再妄圖逃脫,她的視線越過顏漪嵐,遠遠擱置在她們都觸之不及的地方。“薑凝醉早就死了。”
將薑凝醉更緊地擁進懷裏,顏漪嵐的呼吸遊走在她的耳畔,雖不參雜欲望,卻滿是煽情的溫柔。“不要動。”低沉的嗓音帶著顏漪嵐所獨有的沙啞,燙進薑凝醉的耳裏,理智都要融化在這如水的柔情裏。“你放心,把話說完我就放開你。”
顏漪嵐這話裏的意思,倒像是在指責薑凝醉從不肯給她說話的機會。明明不該這樣輕易地相信顏漪嵐,但是要想推開這時候用上蠻力的她卻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薑凝醉緩緩呼出胸口的滯悶,沒有再說話,也不再掙紮。
“我本來想著,我應該有足夠的耐性,等你想明白,等你原諒我,等到你願意麵對我。可是我發現,我顯然是高估了我自己。”顏漪嵐的一隻手掌在薑凝醉的腦後,指尖細細摩挲著她細軟的發絲,笑得無奈。“我的所有冷靜克製,在你這裏,竟然一點用也沒有。”
顏漪嵐的聲音溫柔得如同一把火,要將薑凝醉心裏的所有理智燒成灰燼,她凝著一張臉,始終抗拒著顏漪嵐的手緩緩鬆了鬆,在這一刻居然不知曉應該放在何處。
說來也是可笑,麵對最初強勢的顏漪嵐她都能漠然以對,可是獨獨顏漪嵐的這點溫柔,薑凝醉卻是沒有一點抵抗的能力。
“感情這東西,對我而言,並非良事。”顏漪嵐道:“這些年,我已經習慣了獨自一人,久了,便也不會覺得難捱。可是自你出現以後,我才發現,那些我習以為常的寂寞,突然讓我無所適從起來。”
甜言蜜語的確是醉人,可惜薑凝醉隻是淡了淡眉眼的神色,想要冷聲打斷她,卻不想顏漪嵐的聲音再次先她一步響起:“就像感情一樣,雖非我所願,但誰叫那個人是你,讓我半點辦法也沒有。”
“第一次察覺你竟然對我用了情,是在那日你與池蔚醉酒而歸時,你拉著我的衣袖低聲求我,你說顏漪嵐,別走。”也是直到很久之後,顏漪嵐才明白,那一日她沒有走,那麼之後的無數次,她便再也走不掉了。“說來也是笑話,我明明不過把你當做一顆棋子,但是那一刻我竟然會覺得內疚,覺得自己這樣的卑劣。所以在花燈節上,我自以為我說得足夠明白,也足夠無情,可是凝醉,你比我所預想的要勇敢,也更執著,麵對這樣的你,我無從招架。”
這並不是薑凝醉所熟悉認識的顏漪嵐,她所認識的那個長公主,向來城府極深,喜怒從不表露於行,她何曾能聽見顏漪嵐說出這麼多的真心話?
顏漪嵐的呼吸就停留在薑凝醉的耳畔發梢,惹得她一陣的不自在,可偏偏禁錮住她的雙手猶如熱鐵,讓她掙脫不開,仿佛燙得要將她們化在一起。
“你問我,看著那樣一個毫不知情的你,為了所謂的真相而痛苦糾結的時候,我是不是會覺得很可笑。”顏漪嵐說著,微微鬆開擁住薑凝醉的手臂,兩個人的視線就這樣落在了一起。“怎麼會呢?凝醉,在你為了這些而痛苦煎熬的時候,我又何嚐不是呢?”
顏漪嵐的眼神璀璨奪目,似是將整個浩瀚星空盛進了眼底,明明不曾醉在這樣的甜言蜜語裏,但是這一刻,薑凝醉的心卻沒來由的砰砰亂跳,臉上一陣微熱,她驀地別開了臉,生生隔開了顏漪嵐深重的目光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