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漪嵐這一笑,險些沒把那官差的魂也勾沒了。
他的一雙眼睛放肆地在顏漪嵐的身上打轉,涎笑道:“小姐生的這般好模樣,定不是尋常人家的姑娘。”
“官爺好眼光。”顏漪嵐身子微微挨過去,媚眼一挑,道:“家父從商,前兩年才來的京城,隻是家中管教甚嚴,難得出門一趟,不想恰巧就在這裏遇上了官爺,官爺說說,這可不就是緣分麼?”
官差的目光始終落在顏漪嵐的臉上,本就聽得心不在焉,況且顏漪嵐的話裏明著暗著的撩撥著他,就差沒把他的心漾出水來。聞言,官差連連點頭道:“是是是,小姐說的對。”
顏漪嵐若是存心施起媚來有多麼勾人,旁人不知曉,薑凝醉卻是一清二楚的,所以此刻將顏漪嵐的一舉一動默默看在眼裏,她偏頭冷冷看向那官差,心底不覺地生出幾分同情來。
雖說顏漪嵐天生生就一張妖豔的好皮囊,但是不代表誰人都能夠消受得起,就像是長了利刺的玫瑰,誰若是想要輕易采擷把玩,常常是要付出血一般的代價。
顏漪嵐這個人,不論誰想要得到她,必定先要自傷三分。
親自替那官差斟上一杯酒,顏漪嵐一手撐著下巴,歪頭看向他,道:“我與家父初來京城,還不太懂得這裏的規矩,不知官爺在這裏收取商家錢財,可是奉了宮中的旨意?”
那官差雖然色蒙了心,但是心思還算謹慎,他聽了顏漪嵐的話,隻是含糊地笑了笑,“在這京城裏,有些事,可不隻有宮裏的人有權力做主。”
“哦?”眼見那官差仰頭一口飲盡杯中的酒,顏漪嵐懶懶笑著又替他斟滿,道:“聽官爺的意思,是另有他人了?可是雖說在這京城裏從不缺有權有勢之人,但是膽敢這樣隻手遮天的卻也並不多。”
幾杯酒下了肚,那官差也有了些微醺之意,戒防心也漸漸放了下來,他聞言,挺了挺胸脯道:“那小姐來京城這些年,可有聽聞過泯南王這個人?”
泯南王?
薑凝醉眉心微微蹙起,她的視線不自覺地瞥向顏漪嵐,心裏隱隱有了些不詳的預感。
對於這個人,薑凝醉也略有所耳聞。
聽說當初顏漪嵐之所以能夠登上皇位,作為皇叔的泯南王也曾有過不可抹滅的功勞,當時朝中上下擁立吳王登基的呼聲此起彼伏,顏漪嵐初登帝位阻撓重重,若無泯南王從旁相佐,顏漪嵐怕是也難以走到今日。一年多前泯南王身體抱恙,突然向顏漪嵐提出辭官,體恤泯南王年事已高,所以顏漪嵐特地免去了他的大小事務,恩準他回到京城郊外的王府裏頤養天年。
隻是沒想到,這一年多來,他雖然久居郊外,但是分布在皇宮內外的勢力卻並沒有受到減弱分毫。
“自然是知曉的。”顏漪嵐笑道:“聽聞長公主能登大基,泯南王居功至偉。”
又是一杯酒進了肚,那官差的話匣子也猶如傾倒而出,再也止不住。“什麼長公主,若沒有咱們王爺當年的扶持,那長公主算個什麼東西?不妨告訴小姐,在這京城裏,咱們王爺要做什麼,別說是長公主,就算是當初先王也不敢阻止!”
薑凝醉始終默默無言,直到這一刻,她才似是冷不丁地被嗆住,放下了手裏的酒杯,就是一陣輕咳,望向顏漪嵐的目光裏卻飽含調侃之意。
在宮裏看慣了所有人對著顏漪嵐畢恭畢敬的模樣,如今聽到有人當著她的麵這樣不知死活地嘲笑她,不管這話裏的真實性有幾分,光是聽著,薑凝醉就覺得格外的新鮮痛快。
將薑凝醉眼神裏的意味看進眼裏,顏漪嵐不怒反笑,她兀自品了一口酒,緩緩道:“本宮竟不知,王叔這般好能耐。”
顏漪嵐這句話說得很輕,大抵隻有他們這一桌三個人聽得見,可惜那官差被顏漪嵐灌了一大壺酒,早已醉的有些不太清醒,所以自然沒能聽懂顏漪嵐的這一番話。看見顏漪嵐徑自坐直了身子,他仍舊不知死活地往她那邊挨去,仿佛單單嗅著她身上散著的香氣,魂就已經被勾走了大半。
“那是自然,咱們王爺當年對長公主和太子有輔佐之恩,在宮中向來一言九鼎。”官差說得振振有詞,一雙色眯眯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顏漪嵐,不僅身子越湊越近,手也忍不住想要朝著她的腰間攬去。
眼見著那官差的手有了不規矩之意,薑凝醉一直淡漠觀之的眼裏隱隱閃過一分冷意,眸色微沉。本想要出言製止,薑凝醉抬眼卻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最終笑著作罷。
“一言九鼎?”細細嚼著官差的那句話,顏漪嵐的目光瞬間如淬火的鋒刃,良久才嗤笑了一聲,道:“可惜這個天下,還輪不到皇叔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