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不也沒有帶心腹進來麼?”薑凝醉從容道:“既然如此,吳王又怎會容得下我的人在這裏。”
吳王笑了笑沒有否認,最近這段時間,越是接觸薑凝醉這個人,他似乎就越發能夠明白為什麼顏漪嵐會對她一往情深。因為她實在是太特別了,性格明明像極了薑疏影,卻又總有哪裏不太一樣,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詞語能夠真正地形容她。
“不想知道,本王要與你說些什麼?”
薑凝醉,她低頭輕撚著衣袖,回得冷淡:“無非是關於兩件事,要麼吳王大勢在握,要麼吳王功虧一簣。”
吳王眼裏深邃的光忽而轉冷,他低頭把玩著手裏的茶杯,笑道:“那依你看呢?”
薑凝醉沉默不答,吳王有些猜不準她的心思,隻覺那目光似冰也似火,讓他始終不太自在,正在他準備出聲打破沉默的時候,薑凝醉忽然道:“那便是第一種可能。”吳王很有可能已經趁著顏漪嵐病重這段時間,打通了一舉進京的各個關鍵要塞,若是薑凝醉的推測沒有錯的話,可能最重要的支持,應該就是來自於太子妃的父親了。
明明想通了所有關節,但是薑凝醉卻沒有一點驚惶不安的表情,這難免會讓吳王多少覺得有些沒趣,畢竟,回軍營的一路上長途跋涉,無聊的時候,吳王便就是猜想著薑凝醉的種種反應來打發時間的。可現在看來,薑凝醉的反應雖說是在情理之中,卻又難免有些太過冷淡了。
吳王好心提醒,“不想問我些什麼?”
薑凝醉略一沉吟,道:“吳王可是見到了父親?”
吳王笑了笑當作承認:“薑家連續遭遇喪女之痛,本王不過是向大將軍表達了一下哀悼之情而已。”
“吳王想利用我的死來挑撥父親與長公主之間的信任?”話音一滯,薑凝醉倏地笑了起來,“先是將軍府的一把大火,讓所有人誤以為我已經死了,然後再利用母親從中挑唆,把罪名和仇恨全部轉嫁到長公主的身上,最後等到父親回京之時,早已收到了母親指證長公主的家信,自然不疑有他。吳王暗度陳倉,如今已經占盡了先機,恐怕這一次,就連長公主也束手就擒了。隻是我還有一事未解,不知吳王可否提點一二?”
吳王聽薑凝醉娓娓道來,將人心計謀算的點滴不漏,他打從心底有些欣賞眼前的這個女子,雖然她總是看上去冷冷淡淡的,輕得像是一陣風,凜冽得也似是一陣風,有時漠然有時決絕。在她看似與世無爭的麵孔下,深深藏著的卻是她的銳利和冷酷,在你渾然不覺的時候把你看個透徹。
吳王眼裏的目光沉了沉,他複雜地笑道:“你說。”
“吳王算無遺策,不知有沒有為自己算過,若是事情敗露,你的人馬又該從哪一條路撤離呢?”
吳王微怔,側目卻見薑凝醉麵上雖是一副好心模樣,可眼神卻冷若寒霜,沒有半點動容。“因為沒有這個必要。這一次,得到這個天下的人,將會是本王。”
“難得我有興致,吳王想要再飲一些茶麼?”茶有些涼了,薑凝醉用指腹摸索著茶壺粗糙的紋路,她重新替彼此斟滿茶,語焉不詳地道:“我擔心過了今夜,吳王恐怕就沒有心思在我的帳內小坐了。”
薑凝醉向來是個做事極有原則的人,她做的每件事,說的每句話都必定事出有因,因此,吳王下意識地轉了轉手裏的碧玉扳指,有些猜不透薑凝醉到底想要跟他說些什麼。他實在是有些好奇,在如今這個節骨眼上,薑凝醉猶如籠中之鳥,她還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出什麼花招來。
“那日在山上,長公主一開始就知曉你與泯南王的詭計,之所以以身犯險,目的其實很簡單,既然你們二人想要她的命,那麼她就用自己為餌,誘使泯南王出兵,然後一舉鏟除他的人馬。而且,長公主遭遇泯南王埋伏的時候,我也在場。不過這件事吳王自然不會知曉,因為唯一能夠告訴吳王這件事的泯南王已經當場被長公主處決了。長公主原本打算把我送往安全的地方,吳王之所以能夠在將軍府找到我,並非是因為你的計謀更勝長公主一籌,不過是我故意而為之。”薑凝醉倏地抬起眼看著吳王,在他想要開口之前打斷道:“我不過是將計就計。吳王既然有心想要從中挑撥生事,借母親之言離間父親與長公主二人,那麼我便幫你把戲演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