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修看著眼前這兩個人突然變得灰暗的表情,心裏又有點不忍,於是便快速補上一句:“那……如果你們還是想吃我做的飯,可以自己買食材回來,我可以幫你們做的。”
正在他們說著話的時候,梁修的手機在臥室裏響了起來,他道了聲抱歉便起身去臥室接電話,戰衝隻聽到他說了一句“小妹”,然後便聽不到了。
楊正軒和戰衝互相對視了一眼,表情都不太好看。
“都怪你,吃那麼多幹嘛!”楊正軒垂著頭,道,“唉,我也是……咱們仗著修哥人好,就欺負他……這樣挺不好的。”
“他家很困難嗎?”
“反正不怎麼好。我知道他高中畢業就來京城打工了,每個月三分之二的錢都寄回家去,他妹妹在學鋼琴,那很燒錢。他來北京一年了,為了節約路費一次都沒回去過,過年都一個人在這兒過的。他人真是好,都這樣了還心疼咱們。從來不給自己買新衣服,公交車的錢都能省就省,你看看這賬單,之前他自己都吃很少的肉,現在為了照顧咱倆,每天都吃著肉……媽呀,聖母瑪利亞也就這樣了吧。你說我這腦子,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戰衝癟著嘴沒吭聲,心漸漸地往下沉,越來越不是滋味。
楊正軒摸了摸口袋,把裏麵所有的錢都掏出來理了理,大概有一百多塊,然後又問戰衝:“你有錢嗎?”
戰衝搖搖頭。
“那也沒辦法了,一會兒我把這些錢給修哥,算是我們之前的飯錢。以後還是靠自己吧,我明兒去找周老板,在他那兒賒點兒碟過來賣……”
楊正軒正說著,戰衝突然一下站了起來,麵色凝重地望著梁修臥室的方向。
楊正軒奇怪地問道:“你幹嘛?”
戰衝什麼話都沒有說,轉身出了門,根本不管楊正軒在自己身後叫喊著什麼。
出來之後吹著涼風才讓他一直緊繃的心稍微好受了一點,他有些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晃蕩,最後不知道怎麼走到了一家酒吧門口。
裏麵傳來熱鬧刺耳的音樂聲,一個在樹村小有名氣的樂隊正在裏麵表演著,戰衝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心情越發低落。
就這些歌,都是些什麼東西?完全就是鬧著玩的,像是業餘選手寫的,戰衝相信自己比他們強得多,現在就缺一個表現的機會,要是誰能給他,他能讓所有人看到自己的才華。
他就是鬱鬱不得誌,就是沒有運氣。
但他鬱鬱不得誌是他自己的事,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沒人應該幫他承擔,梁修更不能,他不願意再壓榨梁修一點。
必須要吃飽,吃飽才有繼續奮鬥下去的力量。
戰衝摘下了在脖子上戴了十年的玉觀音,心裏想著,沒關係,要是這玉戴久了真能通靈,也應該能理解自己的苦衷。賣了吧,也沒什麼,隻要吉他沒賣就行。拿這個換點錢,讓大家都吃飽。
戰衝在各個酒吧門口流連到了天亮,看了聽夠了各種各樣的表演,然後才回家去。
這個時間梁修已經去上班了,楊正軒在睡覺,戰衝推開了他房間的門,然後把他給拽起來,把那玉觀音丟過去。
楊正軒迷迷糊糊地撿起戰衝給的東西,看了一會兒才看清那是什麼,然後瞪大了眼睛,道:“什麼意思?”
戰衝說:“拿去賣了吧,換點錢給梁修。”
楊正軒疑惑地說:“你不是說你這玩意兒戴久了有靈氣了嗎,怎麼現在舍得了?”
“總不能讓梁修……反正你就別管那麼多了,想吃飽就趕緊去賣。”
楊正軒生怕戰衝反悔,一咕嚕爬起來把衣服給套上,飛快地就跑了出去。
“這兔崽子。”戰衝罵了一句,然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