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輯 心與海的約會 暢想和鴿(1 / 2)

第三輯 心與海的約會 暢想和鴿

探訪群山環繞綠樹掩映的和鴿村已好多天了,時至今日,竟仍在想著它。

我先想到了它的過去。

據《北侖地名誌》記載,和鴿村原名“何夾嶴”,其先民係明朝隆慶年間(1567~1572年)從寧波西門外張家潭遷入。村內有二鼎廟,傳說廟內菩薩姓何,村子又處狹窄之山嶴,故名何夾嶴。讀誌到這裏,我的腦裏便浮現出如下的情景——

四百多年前,初春的一天,寧波西門外幾戶張姓人家正愁眉苦臉:田租又提高了,照這樣下去,一年苦到頭還不夠交租,這一家老小如何養活?長籲短歎中,有人心中電光一閃:要不,我們到遠處去看看?說不定有一處荒山僻野可容我們安身呢。既已走投無路,這也不失是一個辦法。第二天,各家的當家人相約著,帶上一包冷飯,一齊外出找活路了。

渡過甬江,四顧茫茫,不知路在何方。他們迎著初陽,隻向東邊走去。順著官河邊的纖路,穿過田疇間的阡陌,蜿蜒前行。快中午時,看到前麵有一座山嶺,頓時有了一點希望:嶺那邊莫非是尚未開墾的處女地?可是過了嶺,隻見兩邊是山,中間還是田地和村莊。不死心的他們沿右邊山腳繼續向前,走啊走啊,眼看到了黃昏時分,估摸著總共走了百把裏路了,有人說,要不,我們走進山裏麵去看看吧。他們就沿著一條清清的溪流拐向右首山穀。穀越來越深,路越來越窄,人煙也越來越稀少。走了十來裏山路,天將黑時,他們進入了山穀深處,再也看不到炊煙、聽不到狗吠了。他們在一個避風的坳地歇下來,點篝火,吃冷飯,小小心心過了一夜。天亮後,登上高處細細察看,隻見這裏鬆竹滿山,鬱鬱蔥蔥,當時就決定把家往這裏遷了!

搬來亂石壘牆,砍下杉樹做梁,割來茅草當瓦,披荊斬棘,篳路藍縷,創業的艱辛有誰知曉?但不論多苦,張家人還是在這裏站住腳跟了!荒山踩出了小徑,野坡開出了新地,溪澗架上了木橋,小院圍上了竹籬。老話說“靠山吃山”,憑借這取之不盡的森林資源,何夾嶴的張家人,雞犬桑麻,子孫繁衍,人丁越來越興旺了!

人丁越來越興旺,並不意味著日子也越來越興旺。這山山嶴嶴的,想豐衣足食談何容易!雖說靠山吃山,但山裏人也隻是靠番薯幹飯勉強填飽肚子。到崗頭墩斫柴,去深澗邊拗筍,坡地種幾畦番薯蘿卜,山中打幾隻野兔角麂……要想買一斤油鹽兩尺粗布,就得挑柴擔、背毛竹,走崎嶇小路出山嶴,到清水橋裝上船,再運到大碶頭或柴橋街的集市上換成錢。日出而作,日落而歇,吹風淋雨,流汗灑血,幾百年就這樣過去了。

終於,同全中國一樣,何夾嶴也迎來了五星紅旗。經曆過長期的兵荒馬亂,人們多麼盼望能有永久的和平!1950年,畫家畢加索畫了一隻銜著橄欖枝的飛鴿,智利詩人聶魯達稱它為“和平鴿”。幾年後,何夾嶴成立高級社,熱愛和平的張家人就把“何夾”改為諧音的“和鴿”。這一改,也許是好日子到來的預兆。半個多世紀來,嶴裏人的生活,芝麻開花,節節高了。

這就有了和鴿村的今天。

如今,和鴿嶴的山林依然鬱鬱蔥蔥,一陣風吹來,綠濤滾滾。但今天的和鴿人不再以斫柴為生,滿山的木材毛竹也不再成為主要的收入來源。村裏是一色的新房子,造型千姿百態。光彩奪目的外牆,設計別致的陽台,寬敞舒適的院子,每一幢都像是度假別墅。在蓊蓊鬱鬱的樹木花草簇擁下,房舍更透出勃勃生機。村裏還有一片呈“U”字形的二層樓房,房前綠色場院中間一塊大石頭上鐫有“民和怡園”四個大字。問村裏人,原來這是村裏的“老年房”,專供生活沒有依靠的老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