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食其對呂後勸道:“娘娘,我們還是先送陛下回長樂宮吧。微臣這就讓禦醫所派人過去診視。”惠帝在呂後的雙臂間不斷地發抖,看樣子是嚇出了病。
呂後愛子心切,連忙聽從審食其的建議讓宮衛將惠帝送返長樂宮。負責駐守的宮衛問又道:“郎中令大人,那冰窖裏的那個罪婦該如何處置?”
未等審食其回答,呂後就啐了一口,道:“此等妖婦死不足惜!此處不必再守,就讓她在裏麵自生自滅吧。”
“諾!”眾將聽令而行,急忙抬起惠帝往長樂宮的方向走去。
待所有人都走遠了,劉恒和張武迅速而謹慎地潛入廢棄的冰窖中,查看裏麵的情況。廢棄的冰窖裏透寒徹骨,裏麵的空氣潮濕而悶熱,還飄浮著腐朽的臭味,老鼠和蟑螂四處亂爬,比便所好不到哪裏去。
被製成人彘的戚夫人裝在一個大瓦罐裏,全身上下隻留下頭部從敞開的罐口伸出,挖空的眼眶隻餘下兩個大窟窿,血痕猶在,好似兩道血淚在流淌;失去舌頭嘴巴發出嗚嗚嗚的叫聲,聲音無力而悲戚,就像野獸最後的掙紮和悲鳴。一口氣忽然喘不上來,頭往旁邊一偏,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劉恒上前往她的鼻間一探,氣息已斷,從她枯黃瘦削的臉龐上不難看出,臨死前她受盡了苦難,幹裂的嘴唇是多日來滴水未沾的結果。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死,對於她來說,估計是最好的解脫。”
張武搖頭歎息,“有誰會想到,一個曾經寵冠後宮的絕世美人竟會落得如此下場!現在人都死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劉恒回道:“就讓她最後留下一點尊嚴吧。”
翌日,滄池下廢棄冰窖坍塌的消息傳遍了整座未央宮,眾人皆說幸虧事情發生在半夜,要是在其他時間,搞不好就會殃及池魚了。
竇漪房心中一抖,隱約中猜出了個大概,表麵上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和其他宮人們隨意搭上兩句就了事了。呂後和審食其則在另一邊猜想,這或許和先前搗毀宮中密道的神秘人有關。這個人在暗處一次又一次地壞了他們的好事,必須盡快查出他的身份才行。於是,一邊加緊暗中調查,一邊做做樣子,讓人把坍塌的地方重新堆埋,把裏麵發生事情全部湮沒。
自從那夜以後,惠帝大病了一場,日夜精神恍惚不定,整天疑神疑鬼,飯吃不下,覺也睡不好,甚至還拒絕用藥,沒幾天人就迅速地消瘦下去。朝廷的事情他無心再管,議政之事已經落到了呂後和郎中令審食其的手中。
此時正值多事之秋:南越之地的趙佗在南方擁兵自立為王,脫離了朝廷的控製;北方的冒頓單於大破月氏、東胡、烏孫,並兼了樓蘭和白羊,統一了半壁北疆,虎視眈眈地遙視長安,隨時準備進犯。呂後下令禁售鐵器和馬匹牲畜於南越,控製住他們的軍力的擴張;另一方麵繼續和匈奴極力周旋,威逼利誘,無所不施。
竇漪房不得不佩服呂後的政治手腕,在惠帝病倒的這段時間,全靠她一個人獨立麵對這些紛爭和難題,以一介女流之身撐起大漢的江山。不過對於這些朝廷的紛紛擾擾,她一點興趣都沒有,心裏隻想早日尋得返回現代的方法,腳底抹油趕緊回去。
穿越的事情一點都不好玩!未央宮裏危機四伏,你瞧,才一轉眼的功夫,叱吒風雲的戚夫人和趙王劉如意就已經形如螻蟻,好比烈日下的寒冰,終會了化無痕。說什麼都是假話,還是趕緊找路逃才是正道。
奈何在天祿閣待了那麼長的時間,一點線索都沒有找到,讓她不禁感到氣餒。
快樂的時光總過去得特別快,一眨眼,常滿的懲罰很快就過去了,竇漪房告別輕鬆快活的日子,重新回到長樂宮裏當差。相對於她的愁眉苦臉,張嫣卻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每天纏著她說這說那的,掰著手指告訴漪房姐姐這幾日來宮裏發生的種種事情。
“嗯嗯……皇上不喝藥的事情,後來怎麼解決的?”竇漪房支起下巴隨口應著張嫣的話,心裏還煩著怎樣才能返回現代的事情。
張嫣嘟著嘴,道:“後來啊,太後娘娘每天親自過來盯著陛下把藥喝下去,皇上的身體才漸漸好了起來。”
唉……遇上史上第一虎媽,身邊又沒了貓爸,竇漪房隻能為可憐的惠帝掬一把淚了。
“對了,漪房姐姐,孩子要怎麼生啊?”
噗……竇漪房把剛剛含在嘴裏的一口熱茶活生生地噴了出來,嗆得自己咳得肺都快掉了。
“咳咳……咳咳……誰、誰要生孩子?!”她狼狽地擦了擦嘴邊的茶跡,還好此時寢殿裏隻有她和張嫣,自己穩重優雅的形象好歹也保住了。(小妖畫外音:穩重優雅?你確定?竇漪房:切,要你管!)
張嫣弱弱地回道:“奉常大人派來的秦嬤嬤說的。她說嫣兒的癸水來了,可以為皇上生孩子了。可是,孩子要怎麼生啊?”代王妃的兩個孩子可愛極了,她也像生一個來玩玩。但怎麼才能生孩子呢?她不敢問秦嬤嬤,就隻好請教漪房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