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竇漪房知道要陪張嫣到驪山行宮靜養的時候,心中喜憂參半,小情緒在胸口間縈繞了許久。
自從和親送嫁回來之後,呂後對她的態度已經大不如前,防備之心日益加重,總是用陰森冷冷的目光打量自己,看得她心底直發毛。有關她和代王的傳聞可以說是傳遍了整座皇宮,人人都說代王妃因為她紅顏震怒,手執皮鞭,施以重刑。
那些造謠者添油加醋,把事情說得天花亂墜,好像自己在現場看的一樣。
現如今,竇漪房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謠言可怕的力量了。現在她跟代王的關係是跳入黃河也洗不清了,呂後會對她作出怎樣的反應還不知道呢。竇漪房猜想,要不是看在張嫣的份上,呂後恐怕早就對自己下手了。
又或者……呂後想好了什麼陰謀,會利用自己在背後做些什麼小動作?
竇漪房背脊一寒,嬌小的身子莫名打了個冷戰。
在這種情況下,能跟張嫣到驪山避避風頭也是好的。或許時間久了,大家就會淡忘她和代王的傳聞了吧。竇漪房默默地這樣希冀著……
然而,讓她煩憂不已的,還是是那個行無蹤去無影的宮魅。宮魅是宮廷裏的影士,行蹤飄忽不定,雖然經常東奔西跑的,但驪山位置偏遠,哪會有主子會派影士到那樣的地方駐守或是打聽消息的?!要是自己這麼一走,恐怕就得兩地相思,不知何時再見了。
“唉……”一想到這,竇漪房就忍不住托起腮幫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宮魅這張牛皮廯,粘在身上的時候嫌煩,可真到了看不見的時候,心裏就會空蕩蕩的,好像被人挖了個洞,總覺得好像缺少了點什麼。
若即若離,患得患失,竇小妹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現在的樣子比冷宮的嬪妃更加幽怨。
他怎麼幾天都沒有消息了呢?是隱藏在宮中,還是到宮外去了?自己留下的暗號,他看到了嗎?他……可有想她?……
隻要一靜下來,這些有的沒的問題就會不自覺地纏在心頭上,更讓竇漪房憂煩不已。
常喜將最後一件衣服放在雕花木箱裏頭,咚的一下把箱子合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到箱子上頭便喘起氣來。
好你個竇丫頭!有人好心過來幫忙收拾,自己就幹脆當上了甩手掌櫃,擺出一副憂鬱美人感時傷恨的樣子,連東西搬完了都不過來幫忙一下。可憐他這個好心人,大冬天的都能熱出汗來,估計明天腿腳都要酸了。
“臭丫頭,你好歹也過來裝個樣子幫幫忙啊!要知道這些東西都是為驪山之行準備的,要是去到行宮之後才發現少了什麼皇後娘娘用度之物,管事的公公怪罪下來的話,你可別哭爹喊娘的。”
竇漪房悻悻然地應了一聲,“嗯……知道了!我小心便是。”有氣無力的一句話,連尾音都弱得差點聽不到。
看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常喜忍不住上前揶揄了一番,沒想到小母老虎居然一反常態、完全不為所動,讓他頓時少了很多成就感。
“唉……宮裏最近究竟是怎麼了?怎麼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皇後娘娘產後抑鬱就算了,你這個未出嫁的姑娘又來湊什麼熱鬧?!人家金華宮的代王妃看著丈夫出征討賊,那才叫真正的憂鬱傷感!”
“什麼?代王出征討賊?”竇漪房一下子醒了過來。這段時間她忙於照顧張嫣幾乎都沒怎麼八卦過宮廷裏的新聞,怎麼一言不合代王就被遣去討賊了呢?
未央宮第一小狗腿的常喜如數家珍地對她說道:“齊王世子要以功績換取齊王出宮的自由,太後娘娘大手一揮,就讓他到齊國邊境討伐賊匪去了,還要代王殿下跟著去輔助參軍呢!”
“一幫賊匪居然出動上齊國世子和諸侯王合力討伐,他們究竟是何方神聖這麼厲害?”齊王世子劉襄英武過人,竇漪房身在宮中也略有耳聞。如果是一般賊匪的話,他一個人去就綽綽有餘了,怎麼還需要搭上個代王呢?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齊國邊境的這幫賊匪依靠天險之利,盤踞在三山五寨已經很多年了。先帝曾派過幾次隊伍去討伐,雖然稍有功績,但死灰複燃得很快,一點實際作用都沒有。”
竇漪房抿抿唇,點頭稱是,“我聽說先帝在位的那些年,四海不定,征戰連連,難免會讓這些賊匪有了喘息重整的機會。”
常喜掩嘴笑了一聲,道:“嘿,這你就更不懂了!這些賊匪之所以可以這麼迅速重整旗鼓並不是因為周邊戰亂連連,而是由於得到了那裏百姓的支持和掩護。你想想,那幫賊匪一有天險之護,二有百姓之助,能不迅速重整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