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婚之事出乎薄姬意料之外的順利,竇漪房沒有說一個“不”字,順順當當就答應了全部要求。
代王妃地位穩如泰山,姬妾不得有爭寵之心,更不能妄想取而代之。
婚儀簡而為之,不可大肆鋪張。
婚期定於明年春祭之後,在此之前僅能以宮婢的身份留在宮中,不得逾禮。主仆有別,不可夜宿代王寢殿,更不可私占宮苑,須搬回宮奴院子中居住,直至婚期。
三項條件,不僅直接宣告呂姝在代王宮中的地位,更打壓了竇漪房這新夫人獨寵的氣焰。大家還以為仗著代王寵愛的竇漪房會憤然拒絕,或是千嬌百媚地撒嬌爭寵,請劉恒為她出頭。誰知對方竟高高興興地應了下來,二話不說、蹦蹦跳跳地搬回到宮奴所住的院落中去。
畫風一轉,等著看熱鬧的吃瓜群眾連小板凳都搬來了,愣是沒等到妻妾大戰的硝煙。這個傳說中獨占愛寵的小宮婢,究竟是何方神聖?!
是真的甘心退居次位,無欲無求,還是養精蓄銳,等著一舉掰倒代王妃,取而代之?
眾人看得雲裏霧裏,不明就裏。
待竇漪房告退後,薄姬忍不住說道:“看來這個竇漪房並不像他人口中所說得那樣恃寵生嬌。本宮看她相貌清麗,言行溫雅,跟阿恒性情相近,阿恒對她頗為寵愛亦不無道理。”
曲娘急急接話:“娘娘可不要被她的外表所惑!狐媚妖貨騙人的手段多得是,娘娘性格純厚,最容易相信人,竇漪房就是看準了娘娘這一點才裝出這麼聽話乖巧的模樣的。娘娘您想想,此女曾在太後娘娘麵前近侍,沒有一兩把刷子怎會如此受寵?曲娘聽說,她跟花/柳巷的倌/妓熟得很,誰知道有沒有學來什麼媚術!”
薄姬眉頭一蹙,聲音冷了半分,“曲娘知道得還挺多的。”
曲娘一怔,肩膀縮了縮,緊張地解釋道:“曲娘隻是、隻是聽別人說的。”薄姬的眼神好似看出了什麼似的,讓她心慌亂了起來。
呂姝抱著小劉苅不著痕跡地上前半步,站在了薄姬跟曲娘之間,柔聲道:“都是因為姝兒的緣故,曲娘才會對竇漪房多加關注的。宮中人多口雜,曲娘稍一打聽,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就多了起來,不足為奇。”
而後偏過頭去,語氣稍微嚴厲了幾分,道:“再過不久,代王便會迎娶竇氏為庶夫人,像剛才那樣的話切不可私傳,慎言慎行,知道了嗎?”
“諾!”曲娘低頭領命。
呂姝翩然一轉,想著時間已經不早了,便向薄姬盈盈一福,恭請身退。
一回到鳳棲殿,曲娘一臉著急地對呂姝道:“娘娘,怎麼辦,看來那個竇漪房是想以退為進,伺機而動,薄姬娘娘都快被她迷惑了。”
呂姝鳳眸轉冷,溫和的笑容瞬間斂起,目光陰沉了幾許,緊抿的唇線透露出內心不悅的情緒。
曲娘自知失言,連忙低頭後退,不敢再言。
“竇漪房搬回宮奴的院落之後,不可夜宿於代王寢殿,殿下臨幸鳳棲殿的機會便會增多,你吩咐下去,叫侍女們做好準備。不要等代王來了,所需之物都沒備好,知道了嗎?”
曲娘領命,“諾!”
呂姝陰沉的臉色未變,一雙鳳目遙望代王宮婢居住的地方,久久不語。
那邊廂,竇漪房蹦蹦跳跳地在房間裏忙裏忙外,將自己的衣物、用品悉數收拾起來,準備搬到宮奴們居住的小院子裏去。
來到代王宮的第一天,劉恒就直接送了她一座宮苑,接著護衛、女侍一應俱全,胭脂衣物一概不缺。竇漪房覺得自己好像一不小心交了個土豪男友似的,送房產還外帶保鏢跟保姆,怎麼想都覺得不太適合。
無功不受祿,更何況她還沒正式嫁過去呢。
看來還是薄姬娘娘想的周到,讓她先回到宮奴的院子裏去住,保住了她這個“黃花閨女”的名聲。說到底,代王宮不是關海縣的醫館,劉恒的一言一行都掛著代王的頭銜和威名,要是他……又像上次那樣需索無度,叫她以後還怎麼見人呐!
竇漪房越想越羞人,加快手上的速度,把自己的小包袱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