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劉襄從王陵趕了回來,下令徹查花神廟一事。明地裏應令的官吏有模有樣地左右調查,將花神廟內內外外、上上下下問了個遍,甚至還把廟祝和那個負責照料的小廝吊起來拷問了好幾天,卻依然無果而返。
竇漪房心裏清楚,這些派出去調查的官吏與陳氏外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有否盡心盡力認真調查,天知地知!
而後,又過了幾天,劉襄隨便安了個罪名,處死了廟祝和小廝,就當了事。那個可憐的宮婢被貶入洗濯房為奴,從此不可能再有翻身之日。
齊王宮的風流韻事,自此告一段落!
“眉頭皺得這麼緊,在想什麼呢?愁傷脾、氣傷肝,可別又傷了身子。”劉恒將竇漪房抱在懷中,手捧藥汁,一口一口地仔細地喂著。
竇漪房長睫低垂,將自己的想法與丈夫細訴:“齊王其實從來沒有想過要娶那個宮婢吧?”有孕時,不聞不問;滑胎後,立貶為奴,哪一項是鍾情人之所為?劉襄的所作所為,比逢場作戲的玩弄更可恥!
劉恒不否認,“那宮婢是太後賞賜給庶王兄的,公子襄刻意接近恐怕是想從她身上套取太後的信息吧,當年五弟阿友不是也用過此計騙了倚玉嗎?”
竇漪房捉著他的手,張口咬了下去,“跟你一樣,接近太後身邊的人就是為了套消息!”哼,她可沒有忘記宮魅的事!
“小娘子饒命,為夫悔不當初啊!”
竇漪房很帥氣地揚起小下巴,腮幫子鼓鼓的,表示“本寶寶並不賣賬”。
劉恒放下藥碗,大手一下下地順著愛妾的背,柔聲道:“公子襄意欲套取信息,那宮婢妄想攀上枝頭,各懷鬼胎,跟咱們兩情相悅的浪漫故事大相徑庭!”這或許也是呂後的陰謀,送一個心機重的女人到齊國挑撥齊悼惠王父子之間的關係,齊國一亂呂氏外戚便能坐收漁利。
竇漪房內心偷偷翻了個白眼,決定不再理會丈夫“厚顏無恥”的炫耀。
“那……背後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誰?”竇漪房偷覷了丈夫一眼,悄悄地觀察他神色的變化。她究竟是陳氏毒害宮婢的無辜池魚,還是某人借刀殺人的首要目標?
陳氏怨恨那個懷孕的宮婢之事,劉襄當真不知道?放任正妻在後宮肆意蠻橫,自己躲在王陵裏遲遲不還,想必是想借陳氏的手解決這個意外的煩惱吧。莫非,在茶歇中混雜滑胎食材的事情,劉襄也有份?
陳氏、劉襄、呂姝,誰才是主謀?
劉恒當然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眉梢微凝,語氣低沉而無奈:“沒有證據,說是誰都說不準。陳氏是齊國望族,外戚勢力不容小覷,公子襄想不想查是一回事,查不查得到是另外一回事。”同樣的,呂姝亦然!
劉恒的言下之意,竇漪房自是明白。她無意與呂姝爭奪王妃之位,正妻也好,妾室也罷,如果沒有夫君愛寵,二者皆是虛名。但如果有人想要對她孩兒下手的話,她竇漪房也不是任人魚肉的貓兒!
為母則強,竇漪房暗暗對自己下了決心!
劉恒親了親她光潔的額頭,“咱們回家吧。”齊悼惠王的喪儀已過,齊國的紛擾已與他們無關,代國有他最嚴密的防線,才是妻兒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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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齊國返回代國的時間比去程足足多了一倍,經曆花神廟險些滑胎的意外之後,竇漪房的身子比之前虛弱了許多,劉恒特意下令放緩腳步,一行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回到代國的時候,已是春末夏初,天氣漸熱。
在劉恒寸步不離的護佑下,竇漪房母子一路安好,呂姝趁機會大顯正妻度量,對夫君的姬妾處處關懷,贏得了婦德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