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國來朝,賓客滿堂,文帝為外族使節而舉辦的宮宴正熱鬧地進行著。燈火爛漫,觥籌交錯,鶯歌漫舞中洋溢著歡樂的氣氛。
宮宴才剛剛開始,各國使節和漢臣們相談甚歡,大家都熱切地期待著一睹大漢新帝的風采。
“皇上駕到!”一聲高尖清亮的宣喊,大殿在一瞬間肅靜,眾人束手側立於兩旁,靜候文帝的到來。
天子挺然於前,身披一襲重黑錦繡長袍,暗紋浮動黑絲勾勒出龍躍虎躍的圖案,隨著主人的動作透出攝人的氣勢。衣襟和袖口均以金絲勾邊鑲繡著金線祥雲,腰間掛著一對赤『色』玉龍,配襯金銀絲絛墜掛生輝。
黑發高束,以一頂鎏金碧珠冠固定著,垂下的珠簾間隱約能瞧見天子尊貴俊朗的容顏。星眸如炬,鼻挺薄唇,豐神俊逸中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威武不可侵犯。
虎步生威,傲然挺立,威儀頓生!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齊聲高呼,聲音震耳欲聾!
竇漪房在劉恒左側款步而行,妝容端美,姿態秀麗,頭頂上的鳳冠金步搖隨著她的步伐叮當作響,金光閃耀,華美動人。妾夫人慎夢雨則走在右後側,依禮跟皇後保持著一段距離,步步不可逾禮半分。
劉恒在席座前停下了腳步,指著左右兩旁的坐席問道:“此為何意?”
負責安排的中侍郎官上前一步,回道:“啟稟皇上,這是為皇後娘娘和慎夫人準備的坐席。”
劉恒聽了,雙唇緊抿沉默不語,眼神冰冷如霜。
中侍郎官不知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愣怔怔地站在原地,冷汗順著額頭一滴一滴地滑落。沉默在空氣中凝結,氣氛變得異常尷尬,台下的使節和漢臣全都震懾於皇帝的龍威之下不敢吭聲,偌大的殿廳中隻剩下呼吸聲。
忽地,一記爽朗的笑聲響起,打破了沉寂的氣氛!
“哈哈哈……四哥您未免太認真了,中侍郎為了此次宮宴事事躬親,萬事俱備毫無紕漏,安排得都很好嘛!”劉長大膽走上前,拍了拍中侍郎官的肩膀以示鼓勵。
中侍郎官感激涕零,連連作揖。
劉恒俊臉覆霜,長袖一揚,轉身離席而去!
眾臣跪拜,默然不知所措。中侍郎官腿腳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劉長一把將他扶住,溫聲安慰了幾句,才稍稍安撫了他驚顫無措的心情。
宮宴之上,使節群臣一俱在堂,當朝天子無故拂袖離席,簡直聞所未聞!眾人不禁低聲議論,各種聲音紛然而起,其中不乏有對新帝隱隱表示不滿者。
一雙銳利的目光掃視全場,嘴角掛上一絲清冷的笑意……
劉恒突然拂袖離席,竇漪房轉身就追了上去;慎夢雨意欲跟隨,卻被梅子鳶側身擋了下來,“慎夫人,宮宴之上不能無主,您是陛下的妾夫人,還是留在這兒招待貴賓為宜。”
“讓開!”慎夢雨咬牙切齒,怒氣騰騰,“大膽宮婢,竟敢管主子的事!”
丞相周勃趕緊圓場道:“梅子所言極是,宮宴之上不可無主,慎夫人還是留下來比較好。既然陛下和皇後娘娘更衣去了,老臣想請淮南王殿下暫代陛下款待使節,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淮南王劉長是高祖皇帝的第七子,前朝太後呂氏的養子,當今聖上的異母弟弟,縱觀朝野上下沒有誰比他更有資格擔此重任。
劉長朗然一笑,爽快地答應了,“丞相大人請放心,阿長定不負所托。四哥隻是心情不大好,四嫂嫂勸勸便會回來的,毋憂毋憂。”
“老臣謝過殿下。”周勃躬身禮拜,低首垂眸,長眉遮掩著睿智的光芒。
聲樂起,輕舞漫,歡聲笑語漸漸升起,一場宮宴在劉長的帶領下再次順利開展……
那邊廂,竇漪房氣喘籲籲地追在劉恒後麵,長裙搖曳,發飾叮當,一不留神左腳絆上了右腳,整個人竟跌倒在地上。劉恒卻好像什麼也聽不見似的,背影如冰腳步未止,頭也不回地自顧前行……
眼看著劉恒漸遠的身影,膝蓋傳來陣陣刺痛,一陣委屈湧上心頭,眼眶忍不住就紅了起來。不管是成婚前還是成婚後,劉恒都沒有像剛才那樣生過自己的氣,竇漪房越想越難受,心裏酸痛得說不出話來。
在趕赴宮宴的路上,慎夢雨領著劉恒撞見了她和呼延驁在廊間相會,原本是光明正大的偶遇竟在對方有意無意的言語中蒙上了一層曖昧的顏『色』,劉恒的臉『色』當場大變,她還沒來得及解釋,又被宮人們催促著上殿。
直到現在她都未能和丈夫說上一句話!
一個高大的身影投落在眼前,竇漪房滿心歡喜地抬起頭,期待的心卻重重地掉了下來。
來者不是他……不是他……
“他若是真心為你好,就不會這般待你。”呼延驁伸出手想將竇漪房扶起來,卻被她一把推開。
淚眼漣漣,妝容微『亂』,看得人好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