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年。
陸長亭算是步入了真正意義上的成年。
燕王府上下奔走忙碌, 布置筵席。
平燕府中也有一些人家, 匆匆忙忙收拾起行李,奔往了燕王府。若是換在幾年前, 絕不會有如此盛景。但幾年之後,陸長亭不僅向大家證明了, 他在燕王心中的地位。而燕王也叫眾人知道了, 他在洪武帝心中的分量如何與日俱增起來的。
如此一來, 誰還敢輕怠呢?
若能收到燕王府的請帖,都覺萬分榮幸了。
而這其中就不乏一些當地德高望重之人。
就算如此, 朱棣都仍舊覺得, 陸長亭的冠禮實在顯得太過寒酸。
陸長亭知曉後, 懶懶地打了個嗬欠:“四哥不能拿皇子的規模與之相比?四哥加冠時如何?”
朱棣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也沒甚稀奇。”
陸長亭差不多猜到了一點, 那時候朱棣在洪武帝心中的位置隻能算不上不下,何況洪武帝極為抵觸奢靡之風,想來朱棣就算及冠,也不會有如何規模。
陸長亭淡淡一笑:“那不就成了?”
朱棣沉聲道:“……我自然想給長亭最好的。”
陸長亭慢騰騰地坐起身來,“現在就是最好了。”
朱棣忍不住微微俯身下去,將陸長亭半摟在了懷中。陸長亭晨起之後剛沐了浴,身上還穿得單薄得很, 朱棣將他微微摟在懷中的時候,就能毫不費力地嗅到陸長亭身上清新的味道, 還夾了點兒皂莢的味道。
朱棣發覺到自己胸中的那團火焰似乎一下子就熱烈了起來, 頗有點難以抵擋的趨勢。
朱棣目光炙熱地盯著陸長亭的領口看了許久, 最終還是將目光挪開了。
陸長亭似有所覺, 他僵硬地推開了朱棣。
正好這時候程二進門來了,凝滯的氣氛這才被打破。
“主子,都準備好了。”程二道。
朱棣點了點頭,將陸長亭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這日加冠最終還是落到了道衍的頭上。
朱棣年紀不符,鄒築墨關係還不夠親近。陸長亭也仔細想了想,日後朱棣與道衍的來往還有許多,何況道衍確實對他多有維護,不如便將這個給了道衍。
弟子沒什麼稀奇。
可若是親手為其加過冠的弟子,總應當是有幾分不同的。
陸長亭要的就是這份不同。
男子加冠自然不如女子及笄那樣講究。
朱棣攜著陸長亭走了出去,庭院之中賓客滿座,靠前的座上便是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及道衍一人。
男子成年,盤髻結發,加冠三次,又賜美字、宣祝辭後,便是加冠禮成了。
盤髻結發,是朱棣親手給他梳上去的。
隻是朱棣的手法著實不大好,陸長亭的頭皮被他扯得有點疼,也幸好陸長亭演技還在,這才維持住了麵上一如既往的冷傲神色,而不是被疼得齜牙咧嘴。
加冠便是由道衍上前來。
陸長亭瞥了一眼今日的道衍。
不過尋常的青絛玉色袈裟,但卻總叫人覺得他今日身上穿的僧衣都顯得隆重了許多,不知道的,還當他是要主持講經了。
而道衍的麵容則更顯得有些冷峻,使得他那原本就顯得凶惡的五官,此時更讓人覺得凶惡凜然,叫人頓覺不可侵犯之感。
道衍垂下眼眸,三兩下便為陸長亭戴好了頭冠。
他的動作雖然快,但看上去卻並不敷衍,反而顯得沉穩鄭重極了,仿佛正在進行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一麵鏡子放在陸長亭的跟前,陸長亭看著自己戴上了一頂極醜的帽子。
啊……真的挺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