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述二人到青樓時已是天色垂垂,因得在二樓也沒有多會兒時辰就聽得樓下一陣喧鬧,料想大約都是望著老鴇方才推薦的“特殊節目”來的,反觀房裏那個叫清荷的女子聽到外頭動靜倒是一副如釋重負的表現,一首春江花月夜的後半段彈得心不在焉敷敷衍衍,撥彈的速度明顯快了許多。

程述放下茶杯,眉眼低垂思索著什麼,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白瓷茶杯的杯沿,轉頭問秦溯,“下去看看?”

秦溯覆了他手,微笑道,“好。”

一曲琵琶終了,夏清荷心裏盤算著怎麼請座上這兩人去樓下尋樂,好讓她自己尋個解脫。

要說這二人入了窯子隻聽曲真是奇怪得很,那幾道漫不經意掃過來的目光讓她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怎麼講她也算是見過些大風大浪,也是曉得這會子覺著的毛骨悚然可不是什麼好征兆,今日若是能是能平平安安給過了定是會去管仲祖師爺那兒請支香的。正想著如何脫身,忽聽見外間喧鬧,聯想到今晚的表演她便有了主意。

她剛打算上前斟酌著開口,卻發現那二人已經也聽見外頭喧鬧,起身作勢要離開。為首的白衣男子在桌上放了塊銀子,一雙瀲灩的眼睛看過來,唇角輕勾,“多謝姑娘的曲子。”

夏清荷被那一眼看得發了怔,醒過神慌忙想回應些什麼時卻發現那兩人早就推了門出去。

————特殊節目分界線————

二人下到正廳,喚了個小廝尋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那個之前接待的老鴇此時正忙得腳不沾地周旋在門口處,大部分人進苑後都直接挑了樓下的位置,看來都是衝著今晚的特殊節目,程述挑了挑眉,他的確對今晚的表演很好奇。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客人已經坐滿了整個大廳,小廝急匆匆地在各個桌席之間穿梭,該加凳子的加凳子,該上茶的上茶,等差不多都安排好了,這才見那叫紅兒的老鴇一手捏著手帕,一手捂了嘴嬌笑著扭上了台,“今兒個諸位爺大駕光臨咱們珠翠苑真是叫紅兒受寵若驚,要說今晚這節目,可是有不少新來的姑娘,這種好貨色嘛——”老鴇故意拖長了聲音,還朝著台下前排的客人拋了個媚眼出去,“紅兒是肯定為各位爺留著的~隻盼著諸位爺享受的時候可別忘了紅兒啊~”

又拿著粉色的絲帕擋了臉嬌笑了一會,左一個紅兒右一個紅兒的老鴇開始做開場最後陳詞:“得了,紅兒也不廢話了,今晚的節目肯定叫得各位爺喜歡,請諸位稍待片刻,咱們的姑娘馬上就出來~”

程述見老鴇終於下去,又聽得周圍的人大概議論的都是今晚出來什麼姑娘,要表演什麼的葷話,想到兩人過來探聽城中消息的初衷,頗有些無奈。

老鴇下了場沒多久,就有笛聲從紅色的帷帳後傳來,一個人影在帷帳後顯得模糊不清,但是又勾起人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程述抿了口茶,這青樓的手段還真多,這種欲語還休欲拒還迎的態勢要不是他這些年看得多了大概還真會被勾起好奇心來,不過也僅止於好奇心。

正這麼想著,裏麵的那人就緩緩掀開紅色紗帷走了出來,也是著一身紅衣,隻不過該露的都露了出來,不該露的遮得若隱若現,手裏還拿著一支竹笛在吹,差不多走到台中央的時候,那女子停了吹奏輕輕向台下一瞥,故意把眼眨得又慢又魅惑,程述在台下隻聽得周遭一陣呼吸急促,他轉頭看秦溯,男人一臉平靜看回來。

嗯,隻要自家的沒什麼反應就好了。

不過從剛才表演開始,他就有些不太好的感覺,作為掌界者,程述對於世界偏離太多正常走向是有很敏銳的反應的,他能明顯感覺到這個世界好像出了些問題,岑壹的命途是他自己改的,秦溯的命途受了自己的影響他也清楚,但像他們這樣二環外的角色絕不會引起那麼大的波動,隻可能是這個世界的大氣運者的命途發生了變化。

是譚梓苓還是祁之晏?

世界意誌在剛才就已經開始盤查這一次世界輪回的主角命途走向,這會正好把查出的問題症結交到程述手上,看著一幕幕畫麵在眼前掃過去,程述眼中閃過一絲興味,目光向著還在大演豔舞的台上掃去。

在剛才世界意誌傳回的消息來看,譚梓苓和祁之晏的命途走向都有一定的改變,原來走向裏原主有一段戲份是在醉酒後遛到了皇子府杵人大門口表白,於是雖然本性是個渣卻希望人人都獻出一份愛給他的二皇子知道以後就醋了,雖然麵上也沒見得能喜歡女主到哪裏去,但感情升溫到及格線總算是有了,但關鍵現在殼子裏換了個人,用鼻孔想都知道這種事程述去幹的可能性是絕對連百分比都沒有的。

咳,所以他的確沒有幹。

但是這邊對劇情的影響就大了,因為祁之晏對女主還保持在最熟悉的陌生人,也沒因為暗戳戳的吃醋把譚梓苓是自己的女人的傳言給宣揚出去,所以要在後期才因為準女婿祁之晏造反的消息被嚇得跳出來要譚梓苓滾去換個人成親的縣令老爹也提前被拉出來遛了,各種名偵探調查打聽到女兒有可能在滿園春,但不巧是滿園春裏剛進班名字又和自己女兒同音的那個人已經進了二皇子府,沒過多久又聽說二皇子府裏那個從滿園春進府的伶人是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