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恩斯像是被嚇到了,他更用力而艱難地呼吸起來,好像這個時候隻能依附氧氣存在,少交換一口氣體都岌岌可危。
年輕的親王微笑著,神色溫柔地幫他撩開額前的亂發,連聲音都輕軟得像是不存在,“喘不過氣?”
他看著小小的孩子,說出來的話較之問句,不如說更像是一個平淡的陳述,沒有擔心,沒有害怕,沒有......凱恩斯想聽到的東西。
少年的心不能抑製地一路向下跌落,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能接受那人對自己表現出來的疏離,好像一瞬間失去了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
可到底......是什麼呢?
……
凱恩斯一臉迷茫地看向前方,沒有注意到方才氣體流轉的那份晦澀已經消去,隻是呆呆地愣在原地。
程述揉了揉他的頭發,“這不是好些了?”
“啊?啊…...是。”
少年像從夢中驚醒,感覺身上的確沒有了剛才的不適,下一秒又發現自己已經停止了喘息。
程述蹲在他的麵前,頭微微偏著看他。“血族不能呼吸”,他勾著嘴角,“不要告訴我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凱恩斯的確不知道,他從被迫初擁成為吸血鬼到現在被程述帶回來不過一天半的時間,勒森魃一族的親王還沒開始教導他就已經跑了,小少年到現在還下意識地照以前的習慣在呼吸。
可他已經不是人類了。
察覺這一點的凱恩斯顯得有些失魂落魄,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隻能抓著程述的手臂,帶著些許期冀地看著他。
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的青年明顯有些頭疼,“不要用太期待的眼神看著我啊”,程述站起身,“沒有人能依靠著別人存在,你要開始習慣。”
“習慣沒有呼吸、心跳、脈搏的日子……還有更漫長的無盡歲月。”
自進入這個身體以來,程述就常常被身體裏殘留的情緒影響,此刻說出這番話不是勸告,隻是一句再平凡不過的感歎。
多少人為了永生不死來奉獻自己祈求初擁,但他們似乎並不明白有限兩個字的可貴,所以也不能理解,在長到無止境的時間裏,生命是最廉價的東西。
程述看入黑暗之中,似乎在凝望一片虛空。
突然感覺手被人抱住輕輕搖了搖,他低頭看向凱恩斯,還沒長開的臉上帶著嚴肅的鄭重,少年一字一句如同騎士宣誓。
“無論時間多漫長,我會一直陪著老師的”,他重複了一遍,“一直陪著你。”
青年有一刻似乎晃神看到了另一個人,隨即輕輕笑了起來。
……
相比其他血族,凱恩斯幾乎像個三無產品。
他不知道密黨和魔黨之間的關係,也不清楚血族的生活方式,要不是程述告訴他,少年可能還以為吸血鬼是吃白菜長大的。
兩人此時坐在貴族椅上,程述斜靠著跟他介紹血族曆史、還有各種需要注意的地方。
“……對,就是這樣,我是三代梵卓血宿的後裔,梵卓一族的四代親王,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五代。”
凱恩斯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但我不是魔族嗎?”
程述小小地偏了偏頭,“但在密黨的勢力範圍宣稱自己是魔族人會有什麼下場,你之前被追著跑的時候應該體驗過了”,他神色認真,“不要在這裏提到勒森魃,記住,從前你叫凱恩斯·羅森,以後你叫凱恩斯·梵卓,從始至終和勒森魃都沒有關係,將來你有異能也要隱藏起來,十三氏族的異能都不一樣,隻要你一用”,青年的聲音低下來,“他們就會像對付最可怕的異端一樣對付你。”
少年有些驚慌,但平複一會兒以後軟糯的聲線又響起來,“可、可我還不知道老師叫什麼名字。”
程述挑眉看他,“啊,是,我忘記了”,他思忖了兩秒,像是在考慮要怎麼介紹自己。
“我是蘇伯寧·梵卓”,青年皺起好看的眉,想了想還是誠實地告訴凱恩斯,“我想不到什麼別的了。”
小朋友看起來有些失落,一瞬間的神情又同另一個人重合起來。
程述幾乎是本能地又加上一句,“喜歡銀色……”
少年有些吃驚地看向他,“但老師你剛才說血族會被銀製品傷害到……”
青年雖然有些驚訝自己的反應,但還是認真地替血族未來的花朵答疑,“你不就是個例外?”他笑起來,“我雖然會被銀製品傷害到,但喜歡銀色事實上和銀沒有什麼關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