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手上還挑著那隻蟲,此刻聽男人這麼說明顯感覺有些不對勁。

“凱恩斯·梵卓”,他的聲音粘膩,像是從喉嚨深處攪著發出來的,“哦不,是凱恩斯·勒森魃,你可不要想玩兒什麼花樣。”

上座的年輕親王懶懶聳了聳肩,“不是您先指認的我是魔族血統嗎?”他轉了轉大拇指上帶著的寶石扳指,“我也曾經聽說過這樣的謠言,既然大家有疑問,不如就在今天把誤會先解清再談合作,怎麼樣?”

男人的神態坦然,倒讓人不好說些什麼了。

教皇冷哼了兩聲,“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證明自己的血統”,他側頭向程述的位置,下巴的肥肉堆疊在一起,“把刀遞給親王閣下。”

指甲尖剛抵上另一手指腹的凱恩斯有些無奈地抬起頭,“您是不相信我?”

“我隻是更相信公正”,看不見脖子的教皇昂然抬頭,“您也不希望被指正作假吧。”

“當然”,男人微笑了下,順從地接過俊美侍從上前遞來的鋒銳匕首,還對著人客氣地說了聲謝謝。

這樣有禮而又疏離的態度明顯取悅也刷了下麵不少的血氏貴族的好感度,不管人家是梵卓還是勒森魃,這麼優秀的形象至少就很撐血族的門麵,更不用說手段什麼的也不錯。

越是危險的人,越是應該做朋友。

幾個魔黨的貴族尤其意識到這一點,領袖格裏特已經順從先祖的召喚陷入沉睡,若是找不到更好更強大的蔭蔽,照魔黨從前的行事風格,八成日子好過不到哪裏去,這次的開戰就是最好的警告。

本族的力量現在已經是就算有心也掀不起大浪,還不如乖乖伏在密黨的照拂下成長起來,往後小輩的事就再說,再者魔黨和密黨相殺了那麼多年,似乎先祖也沒有讓他們的潛力開發到哪兒去,相當於做了近千年費力又不討好的無用功。

若是這次的停戰順利談成......說不定對魔族還利大於弊。

這麼想著,不少人心念電轉之下,再看向首座時的目光都有些改變。

男人像是沒有感覺到周圍的視線,匕首在指尖上輕輕一劃過便有血珠滾出,程述在旁看得他微微蹙眉隱隱有些心疼。

好似那個口子劃在自己的心上,酥’癢又發著澀。

殷紅在一小杯水裏漾開,程述端著杯子走到教皇麵前,親眼見著那傀儡蟲被投進水裏,發福的中年男人幾乎是要把整個人都湊到杯子前去看裏麵的情況,半刻後臉上漸漸退去血色,甚而有些泛青的征兆。

傀儡蟲好好地在水裏扭動,連點損傷也沒有。

程述在眾人看不見的角落裏微微彎了唇角。

要說魔族未墮魔之前也是和密黨一樣的血液,但墮魔後天地間的濁物會慢慢被吸入他們的體內,從而使血液變得如同高濃度的硫酸一樣,具有強烈的腐蝕性。

教皇為了今晚拿出的都是最低質量的傀儡蟲,材質極容易被立刻毀壞,一旦產生效果更是不能再明顯,可依舊什麼都沒發生。

對比之前的趾高氣昂,教皇這個臉打得不可謂不響。

“您看完了嗎?”凱恩斯笑得溫和,“閣下能否把杯子放下,也讓在座尊貴的客人們看上一眼?”

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像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猛地一下把杯子給甩開了,砸了滿地的玻璃片。“假的!!!都是假的!!!”他狠狠地掰著自己手上的戒指,“你明明就是魔族,你使手段欺騙了他們!!密黨的難道看不清你的真麵目嗎!!”

教皇順手又摔了手邊空了的紅酒杯,語氣狠戾又歇斯底裏,“什麼三族和平都是放屁!你們密黨就是想和魔黨一起毀了這個世界!!”

“都是邪惡的種族!!”

程述在他身後聽得頭疼,但男人壓抑了一整晚,此刻隻是純粹想著爆發,明顯已經口不擇言了,“傀儡蟲是不是你造了假!!還有那滴血......”,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邊手忙腳亂的翻找,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對......對對......我這裏還有一滴血......是真的......”

小瓶子終於被他拿出來,有幾分發福的男人得意地在凱恩斯麵前晃了晃,“親王大人沒想到會在陰溝裏翻船吧”,他笑得開懷,“可惜馬上他們就要知道你的真麵目了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