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浮沉,似乎有人在耳邊急急地喊自己的名字,是程述,還是宋流光?
“不要睡過去阿述,你撐住,睜開眼睛看一看我好不好,好不好,阿述?”
不要睡?
可是太累了啊,他沒有家,像個遊魂行走在天地之間,守著縹緲不定的東西當做信仰,他又怎麼敢去醒過來。
醒過來,就沒辦法像這樣永遠睡下去了。
“聽話,阿述,你以前最聽我的話了對不對?不要鬧了,快點醒過來,都是我的不好,你要怎麼罰我都隨你,隻是求你......醒過來好不好?”
那人的聲音好像要哭出來,壓抑著顫抖著,包裹著慌亂的聲音在鼓膜那裏撞擊著,很熟悉,但聽著隻感覺心裏更難受了。
溫熱的液體墜落下來,霎時就冷得徹骨。
程述在黑暗裏努力想把手舉起來,摸摸那個人的頭,讓他不要哭,隻是手上像有千斤重,怎麼也沒辦法抬起,但卻讓眼前的迷霧稍微裂開了一條縫。
“喬虞......”
眼淚突然就像下雨一樣掉在自己臉上,男人眼圈紅紅用力把他摟進懷裏,箍著腰背的手像是要讓人融入骨血,隻是手和貼著程述的心跳卻慌亂而無措。
他不說話,咬著唇把頭埋在程述的肩窩裏。
青年費力地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背,聲音又輕又低,“喬虞......你個混蛋。”
男人更用力地摟緊了他,吐息噴薄在程述的耳廓上。
他說:“對,我是個混蛋,我他媽是個混蛋。”
程述說:“喬虞,你是個大屁''眼子。”
男人低低道:“以前是,以後都不是了。”
程述皺眉:“信你丫鬼話。”
眉目俊朗的男人向後抓住他想拍上自己脊背的手,輕聲笑了笑,“我雖然是個大屁''眼子,但我是個疼老婆的大屁''眼子。”
青年想起剛才昏迷時候聽到的話,問道:“你都想起來了?”
男人乖順得不像話,點頭道:“想起來了媳婦兒。”
程述問:“你就這麼進來了白林沒什麼想說的?”
喬虞抱著他在懷裏轉了個方向,果然就看到五花大綁著嘴巴裏不知道塞了什麼東西的白林暈倒在角落裏。
程述:“......”好,真是越來越有第一世的風格了。
一大股煙味在實驗室裏蔓延,青年偏頭看了看,果然就看到了在打開的窗台邊的宋以睦,麵色沉沉,手裏點一支燃著的香煙,卻在愣神,他腳邊就是被捆得和白林如出一轍的白辭,隻不過沒有被打暈,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自己。
喬虞摟著他不說話,倒是站在風口上的宋以睦開了口。
他說:“宋流光,我有的時候真想殺了你。”
程述的眼皮突然跳了跳,他看了看身邊的喬虞,輕聲說了些什麼,在男人麵色一黑之後卻轉臉抬眼笑道:“那你就來啊。”
男人轉過身,手裏的煙還在燃,突然就抖下一段灰燼。他快走幾步,卻被青年身前的喬虞給擋了,“你想幹什麼?”
宋以睦站在那人的一步以外,目光複雜得像是有千種情緒交織。
他說:“我想幹什麼?流光,你想幹什麼呢?”
青年輕輕推開擋在身前的喬虞,和宋以睦對視,“哥。”
宋以睦手一抖,煙頭上的灰燼又掉下一段,他小心翼翼道:“流光?”
青年微笑,“嗯,是我。”
宋以睦手裏的煙都掉了,隻是一瞬間他的眼眶就紅得不像話,他說:“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