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

白蘇蘇癡癡的,歡喜的大喊,她的視線裏,除了那一身白衣的年輕僧人,已經看不見周圍的一切事物了,甚至包括立在一邊的紫耀。

“法海,真的是你。”她努力的壓抑著劇烈的心跳,顫著聲音呼喚著這個每天都要默默的在心底叫上很多遍的名字。

白色僧袍在烈風中颯颯飛舞,法海偏頭,淡淡的看了白蘇蘇一眼,隨即,毫無波瀾的轉頭看著紫耀,歎息道:

“紫耀,你殺孽深重,執迷不悟,不顧眾生性命,強行將五界靈脈納為己有,已是罪無可恕。”

說罷,素手輕揮,仿佛指尖撚著一朵優雅的蘭花,瞬間,無數浩瀚的白光從法海的指尖,緩緩的鋪展向紫耀。

紫耀拂袖抵擋,那白光卻如入無人之境,緩緩的將他卷裹了起來。

紫耀眉心未動,眼底迅速的閃過一絲訝異,不過分別三個月而已,這昔日手下敗將的修為,竟似乎比佛祖還要高上一籌了。

他終於收起心底的那絲輕視,運起全力拂向身上白光,誰知,拂落一層,另外一層更快的裹了上來,層層的將他裹在裏麵。

且那白光仿佛有著靈性一般,所過之處,每一粒沙土,每一縷清風,每一片雲彩,都為其虔誠避讓,甚至自覺的獻上自己蘊含的生機與靈氣,於是,那白光的力量便浩浩蕩蕩無邊無際的增大開來。

不到片刻,紫耀整個修長的身影便被整個的卷了起來。

“你,參悟了生之道?”

感受著白光中那悠然蕩浩的氣息,紫耀也不驚慌,隻是揚眉意味深長的問道。生之道,首要條件,便是棄情絕愛,這一點……紫耀知道的很清楚。

法海微微一笑,並不回答,聖潔的麵容上,一派悲天憫人的淡然,他的腳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座巨大的七彩蓮花座台。

坐台邊沿的每一瓣蓮花都栩栩如生,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巨大的坐台載著僧人修長的身子,在半空中緩緩的旋轉著,向著大地不斷的播撒下七彩的靈光。

那些光點一點一點全都沒入底下的屍山血海中,緩緩的,神跡出現了!

白骨上長出了鮮活的血肉,四散碎裂的粉末漸漸的聚攏成人形,鮮血倒流人體。

漸漸的,一雙雙眼睛緩緩張開,重生的人們腳步不穩的站起來,不可思議的環視著周圍的一切,良久——

“……發生了什麼?”有人迷茫的張開手臂,低頭檢查自己的身體。

“咱們,又,又……又活過來了?”有人不可置信的喃喃低語。

“你們看,那是誰!竟能製住紫耀這魔頭!”這是發現了新情況的。

“這這……莫不是小須彌的聖佛他老人家到了?!”這是激動地臉頰發紅,為自己的猜測而興奮激動的。

最終,騷動的人群終於統一了共識,密密麻麻的跪倒在了地上,興奮不已的磕頭,帶著死裏逃生的巨大驚喜,齊聲道:“謝聖佛救命之恩!”

“都起來罷。”年輕的僧人淡淡的頷首示意,隨即輕拂衣袍,靜靜的在七彩蓮花座台上盤膝坐了下去,伸指飛速掠過座台邊緣的蓮花瓣,點向仍在徒勞掙紮的紫耀。

一瓣瓣蓮花的虛影晃晃悠悠的飛向紫耀,繞著他不住的旋轉。

紫耀驀地察覺,身體內部有什麼東西的急速的騷動著,他略一思索,俊臉登時沉了下來——竟是那已經被自己吸納的五條靈脈!

自從吸納了五界靈脈之後,因為它們所蘊含的巨大靈力,不啻一座座取之不盡的寶山,紫耀便打算徐徐圖之,隻將他們存於丹田,每日從中吸納靈氣以助修行。

如今,法海分明想重新將五條靈脈從自己體內吸出去!

紫耀眯眼冷笑,過了這麼久,靈脈早已在自己體內盤根錯節的紮根了下來,若是被人強行吸收出去,自己輕則修為耗盡成為凡人,重則心脈斷裂身死魂散!

人群皆屏住呼吸,敬仰的抬頭仰望著法海作法,沒有人注意到,不遠處,正木呆呆的站著一個年輕的白衣女子。

白蘇蘇定定的仰望著半空中盤膝靜坐的僧人,眼中半是迷茫,半是不可置信——法海,他是怎麼了?

回想他剛剛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分明是看陌生人的樣子。

怎麼會這樣?白蘇蘇腦中一片模糊,驀地,腦海中回想起數月前佛祖輪回前的話:

“弟子法海,天命所歸,棄情絕愛,重歸須彌。”

“刷”的一下,仿佛一盆碎冰當頭淋下,白蘇蘇的身體,一瞬間從裏到外,涼個透徹。

這一刻,她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渾渾噩噩間,絲毫沒有發現,一道藍光飛速的向著她卷來。

緊接著,白蘇蘇感覺自己被人緊緊地擁在了一個寬大的懷抱裏,她慢慢的抬起頭,正對上紫耀赤紅的眼珠。

“嗬嗬,法海,你可記得我懷中的女子是誰?”

紫耀沒有被白光捆縛的雙手攬著白蘇蘇,將她的臉抬起來向著法海示意。

白蘇蘇默不作聲,任他施為,隻忐忑的將視線轉向法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