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注目與調戲(2 / 2)

言下之意,是真的要夏無庸調了容與來禦用監。

容與愣了一下,到底沒把這話太當真。

因傳喜和他一貫交好,又時常叫他來禦用監相看書畫藏品,夏無庸對他早不陌生,自然也知道他名姓,饒是如此,也從沒想過要將他人調去禦用監。

可見是打心眼裏,並不想接收他。

誠然,容與對采辦、修繕古籍字畫的工作多少有點向往,但不好貿然開口請求調職。宮裏的升遷看似平常,內裏都是暗藏玄機,他安靜慣了,不想給自己和別人找麻煩。

見此間事已了,容與便向掌印告辭。這會子夏無庸瞧他的眼神已大不一樣,仿佛細細打量似的,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一個遛夠。

被這樣的注目弄得有些局促,容與隻好躬身再行一禮,卻行著退了出去。

之後許多天過去,容與依舊在都知監整理從前檔案,龐雜的文案工作幾乎讓他忘記武英殿發生的事,直到上司——都知監掌印張修來找他,命他收拾東西,從明日起去禦用監任職。

容與依吩咐行事,心裏禁不住有些雀躍,隻是麵上未曾表露出來。

終是被調去禦用監,最替他高興的人便是傳喜。他二人都是升平二十八年入宮,從小一起長大,那時節容與六歲,傳喜隻長他一歲。

傳喜性子機敏活絡,很早就知道走夏無庸的路子,被選進號稱有油水,又升遷快的禦用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常取笑容與不知上進,背靠高淳這棵大樹,居然不懂為自己謀個前程,就這麼窩在都知監做無人問津的小僉書。

對於這類話題,容與隻能報以一笑,他一直沒想明白,作為一個內宮小太監,又是從異世穿越而來,隻想平平淡淡過完這輩子的人,要所謂前途,所謂進取有什麼意義。

心如死水,所以缺乏目標,曾經萬念俱灰,於是更加無欲無求。容與很清楚,這是他性格中甩不脫的桎梏。

好在接觸管理書畫藝術品,還是一份讓他能感到愜意舒心的工作。

調來後的一天,夏無庸即讓容與找出倪瓚的漁莊秋霽圖來,吩咐將畫送去重華宮呈敬給楚王殿下。

剛巧有建福宮的內侍來傳話,說秦王妃正要看道君皇帝的草書千字文,夏無庸便吩咐了容與一並送去。

因和那內侍一道,他便選擇先去了建福宮。

建福宮是皇長子秦王沈徹的居所,沈徹年初剛剛與都禦史趙循之女趙梓珊成婚。容與曾聽都知監的人私下議論過,秦王與王妃的關係並不大好,至於原因,他那時聽得頗為啼笑皆非,卻是王爺嫌棄王妃容色不夠傾城,尚不及身邊幾個服侍的小內侍。

秦王私下好南風,這個傳聞容與多少聽過,卻沒想到不僅屬實,而且很快就被他自己親身驗證了。

一踏入建福宮,正瞧見沈徹在宮院中逗弄兩隻仙鶴。容與上前叩首請安,起身時,以飛快的速度掃了一眼秦王的臉。

從前曆次皇帝和皇子出行,他也曾伴駕隨侍過,因隔得遠,從沒看清過秦王容貌。此刻純粹因為好奇,做了這個僭越的舉動,一瞥之下,已瞧清沈徹其人劍眉星目,生得很是俊俏。

待要告退去扶辰殿王妃處送字帖,沈徹卻忽然叫住了他。

容與站在院中等候他吩咐,他卻半晌都沒說話,隻顧喂食仙鶴,一壁回眸上下打量起容與。

過了一會,沈徹才慢慢踱到他身邊,直勾勾盯著他的臉,閑閑笑道,“跟我過來,我有話問你。”

轉身進了建福宮中的西配殿,容與連忙跟上去。進得殿內,沈徹命他將殿門關上。容與暗道一句古怪,但王爺鈞旨,他隻能聽命行事。

轉過身,便聽沈徹叫他抬起頭來。容與依言抬首,始終目視地下,不敢再有絲毫逾矩。

但餘光仍能瞥見,沈徹在仔細端詳他,半晌笑問,“今年多大了?叫什麼名字?”

容與欠身應道,“回殿下話,臣今年十六,叫林容與。”

“名字不錯,和你的人倒也相配。你是禦用監的?那地方最沒意思,整天和故紙堆打交道。”沈徹低低淺笑,聲音裏有一絲/誘/惑的味道,“我調你來建福宮如何?跟著我,可比在你們那兒舒服多了。”

容與心裏一陣忐忑,隱約猜度出他的意思,到底不敢確定,愈發恭敬道,“臣剛去禦用監不久,不敢麻煩內宮貴人們再度為臣調派,臣感謝殿下美意,還望殿下恕罪。”

沈徹忽作一笑,仿佛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

容與更加尷尬,半日才聽他止了笑,又走近些懶懶道,“還以為你是個伶俐的孩子,竟這般不識趣兒,孤抬舉你,誰敢說什麼?難道來伺候我,倒比不上伺候夏無庸那個蠢材不成?”

被沈徹目光逼視,容與心跳加快,斷斷續續的說,“臣,實在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不敢奢望能得殿下垂青。”

沈徹輕嗤一聲,突然伸手輕撫過他的臉。

這個簡單的動作讓容與的背上,瞬間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