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帶海洋性的暴雨季節實在不適合舉行室外婚禮,剛剛上一秒還晴空萬裏,下一秒整個婚禮現場就亂成一團,穿著白色侍服的侍者們張開手臂,像是驅趕著某種巨大的鳥類般,與突然而至的驟風徒勞的搏鬥著。
隨著沈士君的話音落下,外麵陡然響起一個炸雷。整個天空就像是一隻打翻的墨池,烏雲下高大的熱帶植物,在風中如狂魔亂舞。
此時,身處於房間裏的莫洛洛,也像是被雷霹到一樣,聽了沈士君的話登時就傻在原地。
“誰告訴你的?”
莫洛洛說完這一句,就飛快的捂住了嘴,後悔得恨不得拿頭撞牆沈。士君此刻的臉色,比外麵的天氣有過之而無不及,低氣壓籠罩在莫洛洛身體四周,讓她幾乎不能呼吸,沈士君離她並不是很近,但她卻好像可以聽到他心跳激烈的聲音。
其實她倒不是怕他發脾氣,因為沈士君這個人平時最喜歡以溫文爾雅的麵目出現,就算真的被人冒犯,也隻是冷起一張臉,不理睬就是了,她真正害怕的,是他知道這件事後的態度。
在這場愛情裏,她已經夠卑微的了,她不想連最後的尊嚴都被人剝奪。
但莫洛洛這一次,顯然是算錯了帳。沈士君很生氣,生氣得恨不得把整個房間都拆了,這樣的憤怒,隻在很多年前,看見葉向晚全身是血,躺在他麵前的時候,才出現過。
沈士君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畫中人,給別人看到的外表雖依然是年輕而生機勃勃的,但內裏早已變得蒼老,久經風霜。
而眼前的這個女人,則和他截然不同,她不管從裏到外,都是充滿了生機,是幹淨又通透的。就算是對她從事的行業不能苟同,沈士君仍無法否認,她是他認識的女人裏,最純淨的。他可以一眼把她看個清楚,她的任何小心思都無法逃過他的銳利,除了這一次。
“與其問出這種沒水平的問題,你倒不如想想該怎麼應付我。你以為我會允許你做這種事情?”他沈士君的孩子以後會管別人叫爹……這種事情不要說做,就連想一想,都是犯罪!
看來他平時是對她太寬容了些,以至於一向膽小的她,竟然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沒有,我隻是……喂……放手,你要帶我去哪裏?”不聽莫洛洛的解釋,沈士君強硬地拖著她的手,將她從化妝間裏一路拖了出來。莫洛洛的長拖尾婚紗在她腳下纏成一團,沈士君嫌她紮手紮腳的實在麻煩,幹脆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這男人瘋了啊啊啊啊……不但瘋了,而且瘋得還不輕啊啊啊……誰來救救她啊……或者說,誰能阻止一下沈士君這種瘋狂的行為啊?
在婚禮上逃走,被綁走,都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但那種事情也隻出現在電影電視劇裏吧?而且要綁人,也要看看人家願意不願意吧?好吧,就算她不是那麼不願意,但一想到沈士君就這麼大咧咧的把她抬出去會麵臨怎樣的危險時,莫洛洛還是不由自主地扭動了起來。
“別亂動!今天說什麼也不會放過你!”沈先生的聲音雖然沉著冷靜依然,但眸子裏卻已經燃起了火光。他自認為不是個易怒的人,但今天莫洛洛真的是惹到他了。
莫洛洛被人在屁股上重重地拍了兩下,立刻安靜下來,她唯有悲催地高昂起頭,期望可以找到一個能夠幫到她的人,在一切悲劇發生之前。
所以當她第一眼看到莫宛如的時候,莫洛洛幾乎是叫尖出一聲“大姐!”可讓她完全沒想到的時候,莫宛如就像是突然間喪失了聽力,她不但沒有把目光投過來,反而飛快地轉身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