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我和媽媽一起去活死人中心看哥哥。
出了這些事後,這裏的氣氛明顯和以往不一樣了,多了幾分肅殺之氣。剛走到門口,保安(已經不是那個老頭兒了,換成了兩個中年男人)居然攔住不準我們進去。我隻有向副院長求援,掏出手機來跟他打電話。他說,現在是非常時期,基本上不準親屬來探望的。不過對於我們,還是可以破例,但隻能在他全程陪同的情況下才行。
過了一會兒,副院長親自到門口來接我們。我和媽媽向他表示感謝。副院長帶著我們步行到E區,走在路上,我們看到了左側A區前麵驚人的一幕:
幾個戴著鋼盔和玻璃麵罩,手持輕機槍,全副武裝的人(不知道是防暴警察還是軍隊的人),將一串用透明塑料布(那塑料布看起來很厚,而且結實)罩住了頭的活死人像驅趕牲口一樣押到一輛軍用卡車麵前,強製將他們趕進後車廂。
看到我們驚呆了,副院長顯得有些難堪。“現在你們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都不能讓親屬進來探望了吧?這裏正在執行政府的任務。”
“是處理活死人嗎?”我戰栗地問道,“這麼說,這些都是要襲擊人的活死人?”
“有些是,有些是可以預計以後會襲擊人的。根據法規,必須全部處理。”
“這裏到底出了多少個‘襲擊者’?”我問。
“我們這裏算是警覺得很快的。委內瑞拉那起事件之後,我們就立即采取了措施,嚴格控製所有人與任何一個活死人接觸。所以還算好,我們中心沒有發生人被活死人襲擊的事件。不過我們還是發現了一些蠢蠢欲動的‘襲擊者’,都出在A區,可能有好幾十個,甚至上百個。”
媽媽微微點著頭。“你們的舉措很及時,而且有效。”
我望著那些被裝進後車廂的活死人。“這些活死人會被送到哪裏?”
副院長停頓片刻。“火葬場。”
“他們要被怎樣人道毀滅?”
“我認為,你不會想知道。”副院長撇著嘴說。
我倒吸了口涼氣。“天哪,該不會就這樣把他們直接丟進焚化爐吧?就算活死人沒有痛覺,但也太殘忍了!”
“不,不,沒有你想的這麼可怕。”副院長隻有說道,“他們會先被一槍爆頭,然後才送進焚化爐。”
我鬆了口氣。“這樣還稍微好一些。”
“政府也會考慮到這些活死人的家屬的感受。”副院長說。
“他們的家屬會來見他們最後一麵嗎?”媽媽問。
“之前已經見過了。真正執行那天,就不用了。會很殘酷。”
媽媽歎了口氣:“是啊,很殘酷。”接著,她又問道,“必須像驅趕牲口那樣將他們裝進車裏帶走嗎?有沒有更能尊重他們的方式?”
“對不起,沒有。真的想不出來。”副院長無奈地說,“我們之前和執行的人探討了多種方式,但隻有這種最保險。您知道,誰也不敢掉以輕心,要是被他們咬上一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媽媽表示理解地輕輕點著頭。
“走吧,我們去看您的兒子。”副院長說,“隻不過方式會有些改變。”
“什麼改變?”
“您知道,現在是特殊時期。恐怕您不能進入房間裏去和您兒子接觸了,隻能在門口看看他。”
“我兒子不會襲擊人,他當初是因為患肺癌才變成活死人的。”媽媽漲紅了一張臉。
“我知道,李教授,您別生氣。但這個規定是上邊下達的,我們隻能執行。請您理解。”
“你的意思是,我以後都隻能以這種方式來探望我的兒子了?”
“當然不會,這是暫時的。等我們做好防護措施,你們就又可以進入房間內了。”
“防護措施?什麼意思?”
“這也是上邊的規定——所有保留下來的活死人,必須在他們居住的房間裏安裝鐵柵欄和監控器。”副院長停頓了一下。“就是說,以後你們進入房間,隻能隔著鐵柵欄和洛森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