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馬文又去了倪可的小木屋。離開的時候,他悄悄到給夢女放食物的地方,用一個口袋把堆在那裏的所有食物——那些腐爛的豬肉——全都帶走了。這件事,倪可並不知道。

算起來,夢女從今天早上到現在,應該什麼東西都沒吃。她早就該饑腸轆轆、蠢蠢欲動了。

覃嵐越走越遠了,馬文小心地跟在後麵,和她保持著一百米左右的距離。天色越來越暗,馬文的心狂跳起來,他有種感覺,夢女已經察覺到這個女人了,正在向“食物”靠近。

覃嵐的心也在狂跳,她心裏同樣有種不祥的預感。馬文把她丟在這裏,顯然不止是讓她迷路這麼簡單。他不是小孩,不會玩這種無聊的整人遊戲。這裏一定埋下了某種危險的伏筆。想到這裏,覃嵐渾身發冷,她安靜下來,不敢再發出什麼聲音。但是,遲了。

前方茂盛的樹叢中,突然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覃嵐驚恐地停住腳步,瞪大了眼睛。有什麼東西在向我靠近。她後背驚起一身冷汗。在那東西靠近她之前,她本能地察覺到了一種致命的危險,猛地轉過身,朝前方狂奔而去。

後麵的東西也加快了速度。很明顯,有什麼東西在追她!而且……那種行走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人類!覃嵐驚駭萬分,不顧一切地奔逃。但天色已經黑得看不清路了。慌亂之中,她絆到一塊石頭,向前踉蹌地撲去,身體撞到一棵樹上。糟了!覃嵐感覺到後麵的東西已經接近了她。她驟然回頭,看到的東西令她魂飛魄散。

一隻……巨大的蜥蜴?覃嵐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這是她從沒見過的可怕怪物,超越噩夢中的一切恐怖事物,呈現在了現實中。現在,這蜥蜴怪物正吐著信,向它逼近。

“啊……”覃嵐腳都嚇軟了,甚至想驚叫都沒法發出聲音來。但是,在那怪物馬上要靠近她的時候,求生的本能令她突然用盡全力,掄起手中的皮包向那蜥蜴人砸去。

皮包砸中了蜥蜴人的頭,但造成的傷害太小了。覃嵐轉過身,再次奪命而逃。蜥蜴人被激怒了,發出嘶嘶的怪聲,像蛇一樣迅速地鑽過去,張開巨口,一下咬到了覃嵐的小腿。

“啊!”一股鑽心的疼痛頓時襲來,覃嵐痛徹心扉。在絕命之時,她竟然衍生出驚人的力量,摸到手邊的一塊石頭,狂叫著向蜥蜴砸去。

這塊石頭不偏不倚,擊中了蜥蜴人的頭部。這次的創傷顯然比上次要重得多。蜥蜴人慘叫一聲,鬆脫了口中的那條腿。覃嵐獲得一線生機,她掙紮著爬起來,強忍劇痛,倉惶逃去。

躲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的馬文,本來已膽寒心驚,不忍目睹。但沒想到的是,事情竟然沒有像他想象那樣發展,而出現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轉變。此刻。他呆若木雞,心涼了半截——這女人……竟然能打傷夢女,逃出生天?而且看上去,夢女好像受到了重創,沒有繼續追上去。

馬文激起一身冷汗,他顧不上夢女,朝覃嵐逃走的方向跑去。

現在,他已經用不著隱蔽和掩飾了。天色已經黑得幾乎看不清人樣——況且,自己的計劃已經敗露,覃嵐顯然知道他把她騙到這裏來的險惡目的了。但追上之後又能怎樣呢?馬文現在腦子裏一片混亂。

事情的發展再一次令馬文感到始料未及。這個女人的運氣竟然如此之好——她慌亂逃竄的路線,恰好是正確走出森林的路線。馬文跟在她後麵,眼睜睜地看著她跑出了森林,從那條小土路衝到馬路上。而此時,又正好有一輛貨車經過。覃嵐不顧一切地跑到路中央,一邊揮動雙手一邊大聲喊道:“救命!救救我!”

馬文在森林入口處看到,覃嵐在喊完這幾聲後,終於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傷累交集之下,昏倒過去。貨車停了下來,從裏麵走出來兩個人,他們架起這呼救的女人,把她抬到車上。路上還有幾個人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們議論紛紛,可能在說著送她去醫院之類的話。很快,貨車再次開動,朝城市的方向駛去。

馬文呆呆地佇立了一分鍾,突然全身抽搐了一下,一股涼氣從腳底躥上後脊梁骨。

糟了……糟了!該死的!他心中驚呼。覃嵐沒有像預計那樣被咬死,她隻是受了傷。而且,她知道是誰把她引到森林中的,也知道是什麼東西襲擊了她,當然更知道,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而是一個策劃好的,為殺死她而設計的陰謀!

馬文現在渾身都顫抖起來。臉上的毛孔一陣陣收縮。如果……她到了醫院,被救了過來。很顯然,她會告訴警察一切。而警察根本不用動腦筋也會立刻聯想到,我跟這個蜥蜴怪物是有關係的——還有倪可。而他們可能產生一個更嚴重的推測——既然這個女人是被故意引到森林裏去遇襲的。那之前“失蹤”的那三個人,會不會也如出一轍?

想到這裏,馬文幾乎要昏厥過去了。他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麼蠢的事。這件事的失敗,不但讓自己身陷囹圄,更會連累到倪可!

不行,我必須馬上走……在那女人還沒來得及被救治和說出一切之前。我要帶著倪可趕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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