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雷坐在椅子上,看著燒烤店的老板烤魚,忽然想起了什麼,對穆東城說:“燒烤算是一種比較原始、基本的烹飪方法,講究不算太多,但是這老板烤一條魚,也得接近半個小時吧。”

“那是,得烤熟呀,還要刷油、調味什麼的——怎麼了?”

穆雷望著兒子,低聲說:“那天我們在膳品居吃飯,吃的時候沒注意,吃完了,我才覺得有點奇怪。”

“什麼地方奇怪?”

“那個地方的每一道菜,都可謂是精雕細琢。以我吃了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那些菜的刀工、火候、擺盤,都極耗時間。其烹飪方式和過程也必然極其繁複、考究,有幾道菜甚至讓人聯想到古時候皇帝吃的禦膳——總而言之,是非常耗費時間、精力,需要慢工出細活才能做好的極品佳肴。但膳品居竟然隻有一個主廚、一個上菜的,沒有看到別的廚師和夥計——就憑那老先生一人,怎麼可能每隔一二十分鍾,就做好這麼精致的一道菜端上來?”

“說明這老先生道行高呀。”

穆雷緩緩搖頭:“道行高是一回事,但一個人的能力總是有限的。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做出如此多道繁複的菜肴,似乎不大可能……”

穆東城笑道:“人家都端給你吃了,您還說不可能?也許那裏的廚師不止那老先生一個呢?您又沒到他們廚房去看,怎麼知道有幾個廚師,幾個夥計?”

“說起廚房,我也覺得納悶。我沒有在他們那裏看到特別明顯的廚房,除了正北的房間是供客人用餐的之外,東西兩件廂房都像臥室。對了,我去找那老先生的時候,他也是從房間裏出來的,並沒有從廚房裏出來,而且看樣子完全不像才做完菜,倒像是一直在房間裏休息——實在是奇怪。”

“可能人家做完菜,才換上幹淨衣服休息一會兒吧。爸,您別瞎猜疑了。一會兒見了那老先生,說不定就什麼都明白了。”

穆雷微微頷首。

就這樣吃著聊著,好不容易捱到了十點四十。父子倆把燒烤結了帳,朝膳品居所在的老街走去。

現在,這條狹窄、寂靜的老街幾乎是一片漆黑了。這條街的房子基本上都是老式四合院,門一關上,一點兒燈光都透不出來。穆雷父子幾乎是摸著黑找到這家私房菜館的,這種幽暗的環境和詭異的氛圍給這件事多添了一層神秘的外衣。

他們站在了膳品居的門口,大門是關攏的。父子倆對視一眼,同時咽了下唾沫,似乎都有些莫名的緊張感。

穆雷上前一步,敲了敲木門。

等了一分多鍾,沒有人來開門,也沒聽到裏麵有什麼動靜。

穆雷再次敲門,又等了兩三分鍾,仍然沒回應。他納悶地轉過頭說:“這是怎麼回事?那老先生不是跟我約好了的嗎?”

穆東城懷疑地說:“您確定他說的是今天晚上十一點嗎?不會說的是明天上午十一點吧?”

“我絕對沒聽錯。”穆雷肯定地說。“他清清楚楚地說了‘今天晚上’幾個字。”

“這就怪了……”穆東城走上前去,重重地敲了幾下門,又試著推了推門。沒想到的是,這兩扇木門竟然被他推開了。

“啊,原來這門根本就沒鎖。”穆東城對父親說,“可能就是因為跟您約好了吧。看這意思,是叫您直接進去。”

穆雷看了一眼裏麵,四合院裏一片黢黑,任何一個房間都沒亮著燈。他遲疑地說:“如果是這樣,他們應該開著燈等我才對呀。怎麼看上去已經熄燈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