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鶴又喝了一口冰水,鎮定一下說道:
“裏子下了那麼堅定的決心,是不是還是因為菊雄的事情啊?”
“沒有的事兒!我隻是喜歡椎名先生而已……”
“你說的我明白!不過,你下決心的背後是不是也因為你聽說了菊雄的事情?”
“菊雄的事情?什麼事情?”
裏子滿臉驚訝地反問千鶴,千鶴壓低聲音說道:
“裏子你應該知道了吧?”
“知道什麼?”
“原來你不知道啊!”
“什麼事?你說清楚點兒!”
“……”
“你快點兒說嘛!”
在裏子的追問下,千鶴終於下定了決心,抬頭又看了裏子一眼。
“你要答應我不能生氣啊!”
“絕對不生氣……”
“聽說菊雄和先鬥町的藝伎關係非同一般。”
“……”
“不過,這都是我聽別人說的,不知道是真還是假。隻是有那麼一種風言風語,你從誰那裏都沒聽說過嗎?”
這件事情裏子可真是第一次聽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千鶴。
“也可能是誤傳!”
迄今為止,菊雄確實去參加過小曲愛好者的聚會或出去喝過酒,但一般十二點之前就回家了。雖然也有時候是一幫藝伎把他送回家,但看不出來他和哪個藝伎特別親密,也沒發現有特別的女人給他打電話的跡象。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聽說是叫豆久什麼的。”
要是那個藝伎的話,裏子也認識。那是個文文靜靜、不顯山不露水的女人,應客人的召喚也來過蔦乃家好幾次。年齡大約二十三四歲,作為藝伎已經獨立門戶了,按說也應該有主人。
“從什麼時候?”
“我聽說是從去年年底開始的……”
祇園町的藝伎常來蔦乃家,先鬥町的藝伎也有來的,其中豆久應該算是來的比較多的。要那麼說的話,從去年秋天開始確實再沒看到過她。
那麼說,莫非從那時候開始,她和菊雄有了那種關係?
“我真是一點兒也不知道啊!”
“請原諒!我還以為你知道所以才說了出來,你可別生氣!”
“我怎麼會生氣呢?你告訴我反倒是個好事!太謝謝你了!”
“話雖如此,菊雄偶爾出一次軌也隻是單純的拈花惹草而已,他不是當真的!看菊雄那個樣子就知道,他很迷戀你……”
“……”
“雖然隻是我的推測,菊雄一定是被一起學小曲的朋友哄勸著去的,他沒辦法隻好陪著他們去玩兒。我想事情不過如此!”
千鶴安慰裏子,可菊雄和那個藝伎關係親密好像是真的。
“我淨說些多餘的,請你原諒!”
“哪裏!千鶴用不著向我道歉啊!”
裏子極力想保持冷靜,可她端著咖啡杯的手在不停地顫抖。
裏子打車先把千鶴送回去,等剩下自己一個人了,開始重新思考剛才聽到的事情。
這段時間,菊雄外出的次數確實越來越多了,他出門的時候都會說明理由,不是和學小曲的朋友聚會就是和老客戶去喝酒,但裏子從未過問過他去哪裏。
雖說菊雄掌管賬房事務,但他不在也沒什麼關係,所以即使他外出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裏子做夢也沒想到,菊雄竟然會出去拈花惹草。說句實話,裏子原本就認為菊雄根本沒有拈花惹草的本事。
但是,剛入而立之年的一個男人,若是長期沒有夫妻生活的話,誰也受不了。因為對方從不強行求歡,自己就簡單地把其中的原因歸結為對方清心寡欲性欲不強,看來是自己的想法錯了。
聽千鶴那麼一說,裏子才明白過來,如果妻子一直拒絕同房,丈夫就會跑到別的女人那裏去,可以說那是自然而然順理成章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那兩個人是怎麼走到一起去的呢?
因為豆久來過蔦乃家好幾次,所以她當然有過和菊雄說話的機會。但是,她一般都是和朋友一起來,到客人的宴席上去陪侍,一結束馬上就回去了。
裏子不認為菊雄有那樣的膽量,竟然在阿常和裏子的眼皮子底下尋找時機和豆久定下約會的時間和地點。
作為兩人走到一起的機會,可能性最大的或許還是小曲學習會。
菊雄去學小曲的那個地方,先鬥町的藝伎們也常去。原本在蔦乃家就常見麵,在學習小曲的地方又經常碰在一起,說不定兩人是在那期間變親密的。
還有,因為豆久是個做藝伎的,如果召她來宴會陪侍,那麼任何時候兩人都可以見麵。
要那麼說,這段時間菊雄去先鬥町的次數確實增多了。
關於這一點,菊雄是這樣解釋的,因為祇園町那個地方不但阿常和賴子以前常去酒宴陪侍,而且也認識太多那些常來蔦乃家的藝伎,所以他才去先鬥町的。
但是現在回頭想想,他那套說辭或許就是個借口。
是自己太不小心了……
和丈夫一起生活一起工作,卻沒有察覺丈夫的出軌,隻能說自己太愚蠢太糊塗了。
但是,說實話這半年裏子的腦子裏根本就沒有菊雄。每天考慮的都是椎名的事情,所有的關心都朝向了椎名那邊。
這要是結婚之初或半年前的話,說不定馬上就識破了。本來就不是什麼花花公子的菊雄出去拈花惹草,按說稍微一留心就能發現。
之所以沒有發現丈夫的出軌,隻因為自己的身心都被椎名奪去了。
在這個意義上,自己根本沒有責備菊雄的權利。
千鶴說是去年年底聽說了菊雄和那個藝伎的風言風語,而菊雄開始頻繁地往先鬥町跑是秋末以後的事情。雖然中間有點時間差,但無疑那是裏子和椎名有了肌膚之親開始拒絕和丈夫同房之後的事情。
不管結果如何,把菊雄逼到出軌之路的是自己,也就是所謂的自作自受。
但是,丈夫出軌的對象竟然是豆久讓裏子感到很意外。豆久確實膚色白皙長相也不錯,舞也跳得好,待客好,和她的年齡不相稱禮儀作法也很講究。但她並不怎麼引人注目,給人的印象很淡。或許是因為那種溫順謹慎的性格吧!她是那種提起名字才讓人想起來是誰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