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槙子說的也是……”
姨媽在那裏發愣,三姐妹又大笑起來。
阿常說是不讓裏子回來吃賀年飯,可她自己把什錦年菜端了出來,放在了裏子麵前。
嘴上怎麼說先不管它,她心裏還是在等著裏子。
“姐姐,我們再去神社參拜吧!”
到了元旦這天,姐妹三人都要一起去八阪神社參拜,這已經成了每年的慣例。
“媽媽,真幸就交給您看著了,行不行啊?”
聽槙子這麼說,阿常先是一臉的不高興。
“行倒是行,不過,今年的新年可是真幸的第一個新年,也得讓真幸去好好參拜一下才行啊!”
“您說這話,今天這個日子要是把真幸帶到八阪神社去,那還不被擠癟了啊!真幸是不是過幾年再去更好?”
阿常很不情願地點點頭。
“好吧!好吧!你們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吧!我反正是在家看孩子的!”
“我也不是硬逼著媽媽那麼做的!我隻是覺得那樣比較好才那麼說說而已!”
“行了行了!就那麼辦吧!”
雖然阿常的口氣有點兒氣急敗壞的,可她的表情已經柔和多了。
一個小時以後,姐妹三人結伴到八阪神社參拜去了。
今年的元旦,賴子穿了一件適合出門穿的印著花草圖案的和服,裏子穿了一件嫩草色的印著蝶舞圖案的碎花和服,槙子為了強調自己的年輕,穿了一件加賀友禪的寬袖和服。
今年還和往年一樣,三姐妹從高台寺前麵沿著石牆小路下去,上了東大路,朝著祇園走去。
如花似玉的三姐妹穿著和服並肩走在一起,確實非常引人注目。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都忍不住站住回頭看。
不過,那種情形也隻是到東大路為止,三姐妹剛走近神社的石台階就被漩渦一樣的人群吞沒了。
“姐姐!是這邊兒!”
三個人排成縱隊,為了不走散互相抓著手,年輕的槙子一馬當先衝在前麵。
每年的元旦都是這麼擁擠,好不容易穿戴整齊的和服以及好不容易綰好的發髻一不留神就會被擠得亂糟糟的。
其實過了正月的頭三天,初四或初五去最好,那樣也可以安安靜靜地參拜,但三姐妹從小就養成了元旦這天去參拜的習慣,這天不去的話,心裏就不踏實。
從人堆裏擠過去完成了新年的第一次參拜,終於讓人覺得這才算迎來了新年。
“我們去哪裏……”
下了石台階,上了四條大街的時候槙子問道:
按照曆年的規矩,參拜完之後三人都要去咖啡廳或西餐廳稍事休息。
去年的這時候,按照槙子的提議,三人去吃了豆沙水果涼粉,但是店裏人太多了,根本沒能安靜下來。吸取去年的教訓,這次三人直接去了河原町通,上了大街就有一家酒店,三人去了酒店的西餐廳。
三人找到餐廳角落裏的一張靠窗的桌子麵對麵坐了下來,這個角落被玻璃屏風圍著,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麵的大街。賴子點了咖啡,裏子點了紅茶,槙子則點了香草冰激淩,可謂三人三樣。
服務生很快就把東西端過來放在了桌子上,等服務生轉身走開以後,賴子有些傷感地小聲感慨道:
“我們三人一起去神社參拜,這或許是最後一次了!”
“為什麼?”
“難道不是嗎?槙子結婚以後就不能回京都了。”
“結了婚有什麼關係!我會回來的!”
“你說什麼呀!你的公公婆婆都在東京,你不可能從元旦那天就厚著臉皮回來吧?”
“元旦那天不行的話,我就初二或初三回來!”
雖然槙子還在那裏堅持,但正月裏姐妹三人要聚在一起看樣子是很難了。
“我還是不要嫁人了吧!”
“都這時候了,你說什麼呢?”
“我怎麼覺得結婚那麼麻煩啊!”
不管是多麼快樂的計劃,到了那天臨近的時候,人的心情還是會變得很沉重的。或許槙子現在正陷入了那種心情。
“我好想再自由自在幾年啊!”
“我說槙子啊!你可不能要求太過分了!一個女人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難道不是最幸福的事情嗎?”
因為裏子的口氣太認真了,槙子臉上露出了一絲惡作劇的表情。
“可是,說句實話,我並不是那麼喜歡士郎!”
“那你為什麼要和自己不喜歡的人結婚呢?”
“對方天天纏著我說結婚結婚的,太煩人了,再者說了,現在我說不定還能賣個高價……”
“那樣的話,你不是太能算計了嗎?”
“既然是婚姻,裏麵當然有算計的成分了!”
槙子說得如此滿不在乎,裏子也是無言以對。
“就說裏子姐姐吧!你也不是因為喜歡對方才結婚的吧?”
裏子雖然不認為自己和菊雄的婚姻裏麵有什麼算計的成分,但有過妥協這一點是不能否定的。不管怎麼說,隻要對方提出了婚姻這個話題,裏子就沒法反駁。
或許槙子也覺得自己說得有點兒過了,聲音一下子溫柔起來。
“姐姐和菊雄離婚的事情,聽說二月初就能利索了是嗎?”
“誰那麼說的?”
“我是聽母親說的!菊雄也終於死心了!”
“他不是死心了,而是徹底驚呆了吧?”裏子用開玩笑的口氣說道,但她的聲音裏還是沒有精神。
不管多麼厭惡對方,可一旦要離婚,她心裏好像還是有些動搖。
“那麼,姐姐和椎名先生也分開了?你追到馬尼拉去不就完了嘛!”
裏子不回答,隻是微微一笑。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槙子就像忽然想起來一樣問道:
“賴子姐姐打算哪天回去?”
“初四回去!”
“這次能多待幾天啊!”
“我也想偶爾回京都好好放鬆一下嘛!”
去年賴子是三十一號回來,正月初三回去的,算一算今年要比去年多待兩天。
但是,賴子現在並不怎麼想回東京。
日下有時還會打電話到賴子的公寓,雖然沒有以前那麼頻繁執拗了。他也覺得應該把過去的事情付諸流水了,但是他的身體好像暫時還難以接受。賴子覺得,如果隻是見個麵的話還好說,但絕不想被男女之間的那種糾纏不清的關係所煩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