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東旭:一個80後的誌向追求(1 / 3)

周東旭:一個80後的誌向追求

周東旭,1984年9月生於象山,民盟盟員,就職於海曙區文物管理所。現為浙江省戲劇家協會、寧波文化研究會、寧波市戲劇家協會、寧波市作家協會成員,海曙區曆史文化遺產保護者協會理事、海曙區文學家協會理事、海曙區維衛古佛文化研究會理事、東錢湖作家協會秘書長。寧波文化藝術院特約編劇。

我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非常感興趣,因為覺得小時候這些文化都在身邊,而今卻很難尋覓這些蹤影,所謂的“非遺”就真的成了“非常遺憾”了。這些將失去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還有多少是有用的?而古人所追求的“無用之用”,現代人多半不能理解。在非物質文化遺產中,我研究過歌謠、童謠、吃口令、拳令、飲食、家譜、園林園藝、方言、戲劇戲俗、地方特產風物,相應研究成果文章,在寧波各宣傳媒體上發表過近百篇。

鄉村是一個非物質文化寶庫

我的家是象山西邊的一個小村,依山傍水。據村裏的老者回憶,原來村邊有一個湖,因為這個湖,我們村就叫湖邊,我們這個家族就叫做“湖濱周氏”,一條彎彎的小溪繞村而過,這條溪叫做淡港溪,是象山縣內最長的溪,象山諺雲:“天下走遍,不如淡港湖邊。”現在因為修建水庫,上遊的幾個村搬遷了,下遊還有煙村四五家。我小時候見過村裏的《湖濱周氏宗譜》,那時年紀小,不懂。隻記得那保藏家譜的老太太,前幾年夏天,我突然對村落的曆史有興趣了,便去找那個老太太。老太太身板硬朗,我問了半天,她終於領會,說是給村委會了,她說年紀大了,什麼時候死也不知道,萬一人一死,子孫不知道的就和舊衣服一起燒掉了。那譜也藏了四五十年了,“文革”的時候,有人拿去,又送了回來,她就這樣悶聲不響地藏著,六月六(天貺節),會拿出來曬曬。我便去找村委會,費了些小周折,終於借閱到。上麵有“民國二十年重修”(1931年)的字樣,想來也將近八十年了,雖有破損,但是還完整,很慶幸。

在世係裏找到了鄞江分派,在南宋的時候周氏從鄞江遷到象山,同宗的有奉化的廟後周和象山的西周,還有一個梵峰的地名,或是古地名,不可考。小村鮮有名人,葵圃先生大概是最有名的人了,民國《象山縣誌》裏有不上百字的傳記,寫道:“周丹忱,字懷赤,又字葵圃,父銘,縣學生。丹忱少好學,老而不厭,孝於親,友於兄弟,睦於鄉黨,以莊蒞妻子,而以敬處交友之間。外若簡曠而是非利害之際甚嚴,餼於庠,以歲貢生終。鄞董沛銘其墓。”歲貢生就是蒲鬆齡先生晚年所得的。科舉時代貢入國子監的生員的一種。明清兩代,每年或兩三年從府、州、縣學中選送廩生升入國子監肄業,故稱。董沛在寧波十分有影響,他和好友徐時棟一起編光緒《鄞縣通誌》,自己著有《明州係年錄》,他在葵圃先生的墓誌銘中讚道:“歐王氏之稱先生者,以為自薑大令炳璋後罕其倫比,思一見之,而以先生病,不果。”薑炳璋是象山清代的文化名人。舊誌裏還有一篇葵圃先生為一個詩友寫的序收集在藝文裏,另外還可以從一本醫書上找到一篇序,關於胎氣之類的言論,估計葵圃先生精通岐黃之術。他還修過《舫前王氏宗譜》和《牆頭歐氏宗譜》,並與歐王兩家有交情。這些葵圃先生的事,零零碎碎等待著整理。這些是從家譜上了解的一些關於家族的故事。

我小時候,常跟老祖母在一起,老祖母是一個女強人,雖然識字不多,但記性好,會的很多,比如她會很多經文,因為耳濡目染,許多經文我小時候也會背誦,後來我翻了朱自清編的《中國歌謠》,知道老太太們念的許多經文,其實是她們自己編的,可以歸類到歌謠裏麵去,而許多歌謠則可以擴展研究,像《太陽經》中“太陽明明朱光佛”,即是明末清初假托太陽菩薩來紀念崇禎皇帝。她會剪紙,各類花卉,各類吉祥字,如“喜”字,“萬”字,“壽”字等,村裏有上了年紀的人過世,都會召集老太太們念經。而老太太們分兩組,一組隻念經,一組則要剪花做各種紙糊祭品,老祖母一般都是手工組,剪紙做各種紙糊祭品的。她也會講故事,各類民間傳說,聽來的,從戲文裏看來的,都會講給我們孫兒輩聽。她懂針灸,經常有人抱自己的孩子來她的屋裏看一些小兒病,她也懂幾味藥,有一次有人抱了一個小孩子,是俗稱的肝積病,小孩子像個瘦猴,不吃飯,祖母除了針灸外,還去鎮上抓了幾味藥,都是憑著記憶說的,藥店也幾乎沒聽說過這個藥方,就把這個藥方保留了下來。當然她會的東西實在是很多,鄉間的社廟神誕、民俗民風,了若指掌。當然小時候不會覺得這些是很寶貴的文化傳統。後來接觸到的比如民間文學、民間美術、民間音樂、戲曲、民間手工技藝、生產商貿習俗、消費習俗、人生禮俗、歲時節令、民間信仰、民間知識、民間醫藥這些非物質文化遺產,其實我小時候都接觸到了,但是也沒發心去記錄整理他們,現在許多老人都成了一輩古人,還是有點可惜的。但興趣是從小產生的,有點潛移默化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