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令人頭疼啊……”

“一下午你竟一個字都沒寫……”

他低笑道,嘴角不由地揚了起來,眼睛閃亮亮的。

一個字沒寫不是要緊的,要緊的是她居然還在奏折上畫了一艘船!

一艘巨船,迎風張揚著他們大周旗幟的巨船。

驚訝過後,君曦忍不住又誇讚了聲,“不過這船,倒是精致有樣,畫沒白學。”

學畫是沒白學,她如今已能輕鬆地畫出來她心中所想的東西了,而且非常逼真。

這種真實,是君曦在以前的畫作中沒見過的,所以他忍不住要稱讚她畫沒白學,肯定她的畫技。

槽點自然也有。

就是這船不像是戰船,它太漂亮了……當遊船可還行,當戰船,不可。

“要你寫奏折,你就畫了一下午的船,真是……”

君曦苦笑不得將奏折合上,然後俯下身在她耳邊柔聲說了句:“以後給你造,就造這艘,起名叫皇後號怎樣?”

他的氣息溫熱地嗬在她的耳廊,讓裝睡的女人心尖一顫,連著身子也顫了顫。

瑤光這時候也不好說自己沒睡醒了,就假裝側了側身子,嚶嚀了聲,“嗯……”

她像一隻安靜的小貓兒,受到了驚擾。

君曦麵上不顯,內心卻嚇了一跳。

他剛才說話吵到她了?

一定是吵到她了。

就算是一隻蚊子在耳邊嗡嗡響,睡著的人也會不自覺地想把它趕走呢。

他這會兒在她眼中大概就是那隻煩人的蚊子。

輦車還沒過來,吵醒了她可不好,我們等上了車再睡。

君曦立即屏著氣,退了兩步,不再出聲,沉靜地守在一旁,等著輦車過來。

等待的功夫,他不知怎得忽然就回憶起了往事。

君曦是個一直向前看的人,不常回憶過往。有關她的,有關自己的,都鮮少回憶。

有些事情,回憶了沒有用,後悔也沒有用,不如向前看。

或許是她嚶嚀的聲音太過於動聽,勾人,勾起了他的回憶。

也或許是他這刻太無聊了,盯著她瞧,心裏和腦子裏滿滿的,都是她的影子。

他很久沒見過過她趴著睡的場景了。

不知道上一次見是什麼時候,忘了,反正很久很久。

成年後他忙起來,也總是外出,就更沒機會再見到這一幕。

記得小的時候,有一次幼微她不知為何被夫子罰了,要抄十遍史記。

抄了一天,抄得手酸手痛,到了夜裏還沒抄完,忍不住困意也是像這樣,倒在桌前就睡了。

她睡得香甜,自己不忍心吵醒她,就趁她睡著之際,悄悄替她把剩下的都抄完了。

他們字跡一樣,夫子看不出來。

第二天起來,他就對她說,“以後再被罰,來找我,別忘了你家裏還有個幫手。”

她乖巧地點頭,“嗯,以後我來找你。”

君曦回想著,回想著,心裏突然就泛起一陣酸楚。

幼微一直都很乖,一直也都依戀著他,是自己太傷她的心了。

等到輦車來了,君曦將她抱上車,小心翼翼地放下,同時也把她的奏折也一並帶了回去。

“幼微你安心睡,折子朕幫你寫。”他輕聲說,“等朕寫完,你就不用頭疼了。”

“還真令人頭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