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闐的眼裏沒有眼淚,他靜靜的說著,語氣沒有什麼起伏,仿佛這是別人的故事。
沈一餉笨拙的把黑闐的頭抱到懷裏來,希望能借此給他點安慰。
“我在。”
黑闐輕輕笑了起來,眼裏閃爍的是淚水。
一隻野獸受了傷,他可以自己舔舐傷口,等待愈合,但是一旦有人安慰,就讓人受不了了。
沈一餉不會安慰人,像小朋友,碰到喜歡的東西就想用力抱進懷裏,聽見別人在哭,也隻會用力抱緊懷裏,這樣就能給他安慰。
人體的溫度是這個世界上最讓人覺得溫暖的事情。
“那個時候我很絕望,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是沒有愛的。
幸運的是,我碰到了我外婆。
她是個很溫柔的人,對我很好,給了我很多的愛,讓我長大,沒有變成一個怪物。
可是我和她待得時間不長,我外婆身體一直不是很好,我四年級的時候她住院了,我媽就把我接了回去。
也是從那以後她對我的態度就改變了很多,她不再逼著我學很多東西,周五會去接我放學。我爸也是,他開始關心我,但是看起來更像是在完成一個工作一個任務。
可是我沒有辦法接受,我覺得我要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們的好就是在對不起我姐。
我姐是被這個家害死的,是為了救我死的。
我不能去代替她享受這份愛。
可是我外婆說,他們是愛我姐的,隻是不懂得怎麼去愛。
我父母並不是因為愛情而結合的,而是因為利益因為需要而結合的,沒有愛。
結婚的時候我母親隻有24歲,就算再不近人情,這個年紀的女人總會帶著些幻想,就算是利益婚姻,她也希望丈夫是個會疼愛她的人。
可惜的是,我父親早就心裏有人了。
我母親恨也好怨也好,就是住不進他心裏,就連孩子都隻是在完成一個任務。
所以在孩子出世後,兩人像較著勁一樣,誰也不去主動親近她。
我不信。
但是我外婆告訴我,我姐死了之後我母親抱著我姐的屍體哭了很久。
在我和外婆住的那幾年裏,她也經常偷偷去看我。
也或許可能我那時候真的太小,記的事情有偏差。
我的父母或許沒有我記憶中那麼不堪。
但是誰知道呢?
每個人心裏在想什麼,我怎麼知道。
就算有愛那又怎麼樣,人都死了。
死了再來後悔,又有什麼用?
我也不想原諒他們。
但是,我外婆她真的很溫柔,即使我母親是那樣一個人,她也會原諒她。
她說,人這一輩子都是在學習的過程,小的時候學習長大,長大後學著為人父母承當責任。而在這個過程中,人難免會犯錯,但是這不要緊,最要緊的是學著去該改正,而我們也應該試著原諒他們。
可是我做不到,也不想做到。”
黑闐抬起頭看向沈一餉,“你說我應該原諒他們嗎?”語氣滿滿都是困惑。
沈一餉搖搖頭,眉頭皺了起來,十分糾結的樣子,“我不知道。”他也想原諒沈嘉嶼可是同樣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