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輯 一路上有你 雨中飄蕩的回憶
外麵下著雨,我站在燈火闌珊的街頭不知所措。
有時候,我發覺生活就像一張網,有一種不可名狀的壓力把我籠罩著,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我試圖掙紮著離開,可每每折騰得筋疲力盡之後,生活又讓我回到了原地,我似乎無路可逃。我擔心,長久地麻木著迎合生活,會讓我失去對生活的信心和希望。今晚,我打算找人說說話,讓自己透透氣。
我翻了一遍通訊錄名單,都是一些工作上需要發生交集的人。談不上關係好與壞,隻有相互的需要和被需要,這也稱得上是一種人際守恒規律。與他們說說話未嚐不可,可這些人都沒有與自己相類似的生活經曆,我擔心自己無法與之進行更為深入的交流。
還是找更為熟悉的人聊聊吧!我的腦海中閃現出老同學的身影。因為是老同學,我們在彼此的注視中找工作、談戀愛,然後是結婚生子。因此,很多時候我們可以說是無話不談。
聯係上老同學後,我告訴她我想找個清淨的地方喘口氣。老同學正在加班,她一邊敲擊著鍵盤,一邊關切地問我怎麼啦,要不要去她的辦公室坐坐。我說自己也沒怎麼樣,工作還在繼續,家庭也沒有拋棄我,可我覺得自己似乎正在一天天失去生命力,像一朵即將枯萎的花朵,卻無力去麵對和迎接新的生活。
老同學告訴我的卻是工作中的另一番情形。作為一家企業的銷售人員,老同學需要跟各式的客戶打交道,可最近,她卻因為一筆銷售合同差點脫不了幹係。在簽訂合同時,因為部門領導打過招呼,說是老客戶這貨到付款的方式已經形成了慣例。老同學也沒有多想,就按照領導的要求在付款一欄達成了“貨到付款”的協議。
可後來,這貨物早早地運到了,銷售貨款卻遲遲沒有到位,這讓老同學很為難。催客戶那邊,一直沒有反應,可這貨款拿不到手,自己又沒有辦法交差,這上百萬的貨款,想墊付還真沒這個能耐。那段時間,老同學是茶飯不思,據說有一晚做夢夢見自己被警方帶走了,醒來後老同學嚇出了一身冷汗。那時,老同學說自己連跳樓的心思都有了,真想逃之夭夭、一走了之。可理智告訴自己,就當是吸取一次教訓,也得把這件事情圓滿處理好才行。
大半年時間過去後,老同學總算追回了貨款,她也因此而領悟到,以後不管是誰打招呼,一定要按照規定辦事。此時,忙裏偷閑的老同學說這番話時語氣輕鬆,好像在訴說別人的故事一樣。相信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末了,老同學接著說。看到老同學還在加班忙碌中,我決定不去打擾她,我打算找一個平時還能說說話的人聊聊。
我找到了我的一個老鄉。老鄉在異地這邊打拚,如今有了自己的實業,也算是見過不少世麵的人了。我跟老鄉說,我希望能有人看到我的付出與努力,我多想,能多一些鼓勵與讚許,少一些批評和指責。
老鄉讓我聽聽他前不久遇上的事。因為事業的不斷擴大,老鄉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這也使得夫妻間的信任度逐漸降低了。一天夜裏,老鄉與愛人忙碌完手頭的事情,正驅車往家趕時,老鄉接到了一條曖昧的短信。當這條短信被他的愛人看到後,她對他展開了追根究底的盤問。
那晚,老鄉和他的愛人為此事鬧得不可開交。後來,老鄉的愛人一生氣,拉開車門走了出去,而老鄉也覺得愛人在無理取鬧,開著車揚長而去了。當晚,老鄉想了很多,覺得生活原本不是這樣,不知道什麼改變了這些。有時候覺得不被家人理解,無論自己在工作上多麼出色,都仍然是一個徹頭徹腦的失敗者。這讓老鄉很沮喪,很想離開這座城市,逃離開眼前的這一切。
但是,老鄉冷靜下來後,想想這樣做很不對勁,深夜把一個女子留在大街上,不安全不說,並且當初創業時的種種艱辛浮上心頭。剛開始來到異地找工作,一無特長、二無經驗,自己和愛人租了房子,每晚看著星星,盤算著以後的日子。後來,老鄉選擇了自己出來做事,在資金周轉困難,沒有足夠的人力物力相助時,是愛人陪著自己挨家挨戶地發傳單,尋找客源。而這些日子其中的辛酸,隻有經曆的人才會懂。最為困難時大家沒有放棄,如今生活在一天天變好,彼此疏於關心、疏於交流,心卻在一天天走遠。
老鄉說,當自己開車回去接愛人時,天空開始飄舞著零星小雨,遠遠地,看到愛人撐著雨傘孑孓行走的身影,他的心裏有了深深的自責。一把雨傘需要各個支架的共同支撐才能遮風擋雨,難道我們辛苦在外打拚,就是為了今天的分道揚鑣嗎?很多時候,我們還不如一個孩子懂事,老鄉繼續說道。
提起孩子,我猛然深吸了一口氣,覺得心中開闊了許多。此時,不知道女兒的作業有沒有做完,她還在等著我回家呢!於是,在夜幕籠罩下,我逃也似的往家的方向狂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