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因為原設計中沒有提前的因素,現在變更,盡管是施工單位最為積極提出來,可終歸需要業主負責善後責任。如果堵後被風暴潮衝毀,要賠償施工單位的經濟損失。
同時會議提出了堵口標準:
龍口的施工期度汛標準達到10年一遇標準;堵口合龍非汛期達到5年一遇標準。
堵口拋填方法,采用立拋辦法施工。第一次拋石截流的高程達到2高程。第二次拋石達到4.5高程,滿足10年一遇標準。
一般堵口截流時間30到40天。
這次會議開得真是熱鬧。鬧就鬧在大家說的話多,開始是各自的表述,表述完之後是辯論。
會議主持者事先也沒有這樣的考慮,隻是覺得大家表述完後,仍有話要說。
那就說吧。世界上很多事都是這樣的順水推舟。
世界上很多理也都是不辯不明。
有說利的,有說弊的,也有人既說利,又說弊。
盡管是重敘剛才的觀點,但重複是一種態度。就如敲鼓,敲一下鼓,隻是響一下。敲兩下鼓,鼓就響兩下。接連地敲,就讓人聽到不絕於耳的響聲。
所以,主張有利的同誌,以施工單位為主,一一分析的都是有利的因素,偶爾有別的人插嘴,插嘴的人有的是順著他的思路給予補充,有的是據理否定,指出不足;主張不利的同誌,以專家為主,娓娓道來的都是不利的原因,有根有據;既說利又說弊的同誌敘述中肯,不偏不倚,他們是業主,是指揮部的領導。
所有參加會議的同誌,盡管表達著各種觀點和看法,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對水利事業的真誠和摯愛。
有些人的喉嚨有些胖,就有人給倒水,說一句,喝些水,壓壓火氣再說。
有人坐在一邊,一直沒有發言,就有人說,你不能享受現成,那是別人的勞動果實嗬。被催的人就臉紅一下,接著發言。想不到一說話就引起大家的共同注意,提的問題也是別人沒有提出的。
會議室裏的煙灰缸滿了,有人咳嗽起來。就有人起來打開窗戶,想不到窗外的冷風一吹,屋裏響起了更多的咳嗽聲。抽煙的人就說,看看,不是煙讓你咳嗽,是風,風是主謀嗬!
會議就在這種插科打諢中重新開始。
堵與不堵,那是一個沉重的話題。沉重得像一座山,不,深奧得像一片海。
會議是一個圓桌會議。現在的會議室都設計成這樣,與設主席台的會議室不一樣,在這個圓裏讓大家都能看到大家,第一個感覺就是大家是平等的。
這種感覺很好,很能調動大家當家作主的積極性。
既然當家了,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有人在抽煙;有人拿起桌子中間的紙巾在擦拭臉上的什麼汙點;有人拿起杯子放在唇邊;有人慢騰騰地從袋裏取出一包煙,小心撕開包裝;有人伸了一個懶腰;有人立起來往外走,像是上洗手間;有人又咳嗽起來……這些都讓在場所有的人,看了一個真切。
真切了,說的話也一個味兒。
那味兒,就少了一些客套了,少了一些包裝用的殼了,那話就赤裸了,那話離心就近了。所以,火藥味濃了,唾沫橫飛了,牆弄裏趕豬——直來直去了,竹筒裏倒豆——不留一粒了。盡管這是一種願望,人都喜歡這樣,人最好這樣。
盡管這世界有時讓人說不了真話。這裏邊既有社會的責任,也有自身的責任。因為,無論怎樣的社會,都不會說你不能說真話。最起碼表麵上是這樣。
這一次大家說的真話有多少,據參加會議的人事後回憶說,大家說的都是真話。
總指揮楊象輪最後給會議做了小結。他說,這真是一次令人難忘的會議,大家說了真話,說了良心話。大家充分發揚民主,以負責任的態度,各抒己見,最後達成了共識,那就是提前堵口合龍。有同誌說道,這是一次拚搏。拚搏是要冒風險的,不然要我們這些共產黨人幹什麼?而冒風險不是冒失,我們永遠高舉科學大旗。如果沒有別的變故,順利通過上級部門的審批,這次會議既是論證會,又是動員會,請各建設單位作好準備。當然,我們還會通過別的方式征求各方意見,努力使我們的方案更符合科學精神。
那一天,大家走出會議室的時候,步履特別輕鬆,一個個的臉上充滿了祥和之色。這祥和之色如果成了這個世界的主色調,那麼我們的社會就充滿了歡樂和希望。
會議之後,當然還有其他形式的論證和決策過程。
吳明春是常務副總,事後他回憶起,那個過程真是充滿了科學精神。光指揮會議就召開了三四次,指揮擴大會議開了四五次,專門討論商量這事。
最後是審批。審批是必需的環節。這麼大一個工程,工程是一個整體,是一個係統,包括時間和進度。審批是論證決策的最後一關。
最終,縣水利局進行了審批,2010年3月,縣水利局認為提前合龍各方條件已經成熟,方案科學,批準實施。
指揮部同時承諾,各施工單位如果堵口合龍,汛期安全,達到要求,給予獎勵。
號角吹響了。
今日長纓在手,何時縛住蒼龍。
就在今天。
今天是發生奇跡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