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做出什麼反應,一個大拳頭猛地砸臉上來。
白秀才猝不及防,被一拳頭打到了水裏。
他雙手緊緊地護著鯉魚缽兒,後腦勺在河床石頭上碰得生疼。鯉魚一跳蹦到河裏,繞著他腦袋叫道:“秀才!你沒事吧!”
打他的那人卻沒停,動作快如鬼魅,猿臂一伸從青瓷缽裏撈出小龜就跑了。
白秀才對著那個背影捂臉罵道:“王八蛋!幹嘛打人——”
那個背影跑個不停,叫道:“怕你不還——”
白秀才罵罵咧咧地帶著鯉魚上了岸,抱怨說早知如此,就該不還他的。鯉魚催他快去看看眼睛,被砸出那樣一個青印子,不趕緊抹點藥,怕是明天好不了的。已是夜裏,他也懶得再敲開醫館的門,回到梁丹心家裏,用冷水巾子敷了眼睛,倒頭就睡。
次日起來,不出意外留了塊淤青未散。梁丹心問他怎麼了,他氣哼哼地避而不答,隻說比武的事:“今天肯定未能決出勝負,有大本事的都在後頭呢,我們先去湖邊看看。”過去一看,湖邊搭起了高台,擠得水泄不通,一排排座位都是滿的,恐怕要擠進個蒼蠅都難。白秀才索性帶他們爬到別人爬不到的高樹上,看擂台上的光景。
果然,起初兩天,打來打去的漢子都是些跑江湖賣藝的把式,泥捏紙糊的當不了真用,漸漸被淘汰下去了。第三天到,白秀才他們又來看比武。今天有好幾個年輕公子輪番上台,打得煞是好看。不過薑還是老的辣,一位須發皆銀的老者連勝三局,真讓人欽佩他老當益壯。可是,不知哪裏又冒出來一個武功很高的漢子,幾招過後,老者就落了下風。可他有心戲耍,一會兒故意放老人跑,在背後踢撩陰腿,一會兒又把人絆倒,逼得老人連滾帶爬地起來還手。老人堅持打到最後,終於被他一掌打下了台。漢子也不以為恥,扯開了衣襟,向台下展示肌肉,哈哈大笑,耀武揚威。這時,台下蹭地跳上來一個光彩照人的藍袍少年,一腳把他踹了下去。那漢子灰頭土臉滾在地下,跳起來指著他道:“你,你你!”
少年下巴一抬:“你打贏我端木爺爺就罷了,憑什麼貓捉老鼠般戲耍他!八尺男兒,不講武德,戲辱老者,太不像話!”
那漢子默然,手指頭也放了下去,低頭走了。
白秀才看得激動:“謝寶刀!好樣的,果然是寶刀啊!”
孩子們天生敬慕強者,梁丹心他們比他還激動哩:“這是白大哥的熟人嗎?如此風神,真令人心折!”
謝寶刀長身玉立,對台下一拱手:“還有哪位前輩?”
一個錦衣青年跳上台去道:“我來會你!”
謝寶刀笑著道聲“好”,“好”字還未落地,便已一拳打在青年小腹上,將他打飛十丈遠,直跌到擂台下。人群哄然叫好。
謝寶刀仍是微微笑著,對著台下一拱手:“還有哪位?”
人群靜默片刻,人流分開,走來一位身披鶴氅的中年文士。他走上台來,也對著謝寶刀一拱手:“小兄弟,請賜教。”
謝寶刀並不拔刀,也不用雙手擺出起手勢,隻笑笑說:“您老人家,可不好對付。”
中年文士也不理她,隻想先下手為強,一個急衝就奔了過去。
謝寶刀突然蹲下身。
這下大家都看不懂了,這是打不過,要抱頭求饒嗎?
回答眾人的是謝寶刀的一拳。“彭”的一聲,她一拳砸塌了腳下一塊木板,然後在千鈞一發之際敏捷地跳開。中年文士收勢不及,囫圇個兒掉進了漆黑的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