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陡然失了依仗,趔趄一下險些撲倒,被上麵的白麓荒神趁勢欺上,一腳把他的頭踩在爛泥裏碾。
下邊的白麓荒神衝著青藍光芒消失的方向急追而去,卻隻在濁水中攫住了一個孩童的髑髏。他隨手把玩幾下,笑了一笑,嫌棄地丟開:“金蟬脫殼?這就沒意思了!”
髑髏翻滾幾下,沉沒在濁水流沙之中。
上麵的白麓荒神見下麵一無所獲,頓時沒了興趣,一腳重重地把道士的腦袋踏進泥水裏,厲聲喝道:“泥鰍,鑽泥去吧!”兩個白麓荒神合二為一,化為一道白光衝天飛去。
道士猛喝了幾口髒水,出水便嘔吐起來,用袖子狠狠地抹了下嘴,咬牙切齒地詛咒道:“鳳清儀!鳳清儀!我不將你打得形神俱滅,誓不為人!”
青蛇還藏在道士體內,看到剛才道士眼中情形,已經嚇得心膽俱裂,縮成一團。幸虧主人心情還好,要是一巴掌把這人碾死,忘了它還在,豈不完蛋大吉了?!
它還在糾結中,道士已經冷笑一聲,站起身來,念個淨字訣,身上已經煥然一新。他重新麵向泥潭,恭恭敬敬躬身一拜,閉上了眼睛。片刻之後,一個小道童走到他身邊,搖了搖他的手臂,叫了聲:“師父。”道士籲出一口氣,道:“走吧。”
小道士便彎下身子,拾了一支柴棒,在泥地上畫了個四方。
道士牽住他手,踏入方塊。方塊四周青藍幽光漸盛,將二人吞沒。
青蛇隻覺陷入了黑暗中。它憋住氣等待片時,發覺道士已經站在一座大宅之外。小書童急忙迎上:“薛道長。”
道士客氣地叉手為禮:“我有事回稟院使,還請小郎通報。”
小書童連忙躬身垂頭:“道長客氣了,還請稍待。”
青蛇靜候一會,果見小書童急急忙忙回轉來,道:“薛道長,請跟我來。”
兩個十分嬌美的小丫鬟將簾子打起,清新爽快的香風便撲了出來。青蛇定睛一看,原來這香也不是香爐裏來的,而是足足兩缸新鮮瓜果。它也見過世麵,知道這果子不是拿來吃的,專擱在屋子裏發香,也隻有那極富貴的人家才有這麼大手筆。
再往屋裏看去,樣樣東西都極其精麗。道士的目光卻並未在這些東西上多作停留,很快就鎖定了紗帳後的那個人影。
一個老者的聲音炸雷般響起:“薛蓬萊!”
青蛇不禁打了個哆嗦。
道士不慌不忙拂衣跪下:“小道在。”
紗帳後的人影大發雷霆:“你這十足的飯桶!不是說那白鐵珊隻會點雕蟲小技嗎!結果又如何!”
道士聽了並不害怕,恭敬地低下頭,道:“院使容稟,此事確是小道之過。沒承想那白鐵珊道術十分了得,背後又有許多高手。小道一時不察,才教他逃走。如今小道已經有了萬全之策,自當傾盡全力,為院使解憂。”
紗帳後的老者冷哼:“也罷,我再派個人去。”他揚聲道:“烏桃。”
“屬下在。”一個小個子男人應聲從紗帳後出來。他一身黑衣,頸上係了一條燒得發黑的人骨珠鏈,發髻上卻簪了一枝新鮮的桃花,模樣十分妖異。他輕慢地笑著,轉身向道士薛蓬萊一拱手,“薛道長,在下烏桃,有禮了。”
薛蓬萊抬起頭,向他投去冷冷的一瞥。
老者道:“薛蓬萊,這是雲夢澤來的巫師烏桃,家承絕學,十分神異。就由他幫你,將那白鐵珊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