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慢慢過去,年味越來越濃。北方的雪越積越厚。黃牆白瓦,粉黛銀裝。
陸離的安然歸來被忙碌的活計衝的無影無蹤。最閑的魏公公都沒空喝著小酒調戲小宮女,尖著嗓子,叉著腰,罵東罵西。素素說他像村口尖嘴猴腮的大公雞,陸離瞧著確實有幾分相像。
忙碌的日子過了幾日。在大家都等著新年的時候,宮裏出事了。
柳良媛在良妃娘娘主持的賞梅宴上中毒了。
一時之間宴會大亂。在場的人人人自危,賞梅不成倒是其次,聖上的寵妃有事,那才是大事。
良妃更是麵無血色,她是賞梅宴的發起人,皇後娘娘酷愛梅,原本是想討好皇後娘娘,沒想到柳良媛出事了。萬一皇上怪罪下來,她第一個別想跑。
太醫院的人很快趕了過來,密密麻麻的圍了良妃的寢殿一圈。
良妃在自己的辰熙宮不安的跺步,皇後娘娘倒跟個沒事人一樣,安靜的坐在主位上喝茶。
皇上看到臥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柳良媛,一陣心疼。“朕的後宮,朕的妃子被人下了毒。今天毒嬪妃,明天是不是就可以毒朕了。”
宮中亂規可是大事。中毒完完全全暴露了宮中的安全隱患。一國之君最怕什麼,最怕性命不保。今日是寵妃,那明日呢,後日呢,是不是就要輪到他了?在宮裏中毒,最打臉的皇帝啊。這不是明晃晃的跟皇帝挑釁,我隨時可以取你項上人頭嘛。誰都不想自己腦袋栓別人褲腰帶上。
毒從哪裏來?一番徹查下來,倒是見了端詳。
良媛素愛魚彭,餐餐不離,而身邊的大宮女粉黛日日洗手做桃花羹獻給良媛,以供娘娘永葆容顏。
看似平常的食物,魚彭為魚腦的精髓,味雖鮮美,卻為發物。桃花性涼,確實有美容養顏的效果。然,兩者相加常年服用輕者可不孕不育,重者體寒而亡。
良媛服用時間尚短,並不會發證,然而梅花宴的香氣勾起良媛體內的桃花香,兩者相混才使形成新的毒素。
眾人一聽,心裏自然明了。且不論粉黛是不是蓄意謀害柳良媛,是柳良媛想讓誰成為主謀。
粉黛是誰,皇後娘娘的原婢女。
柳良媛晉升份位被太後娘娘駁回的時候,為示自己的大度,送給柳良媛的大宮女,至於是不是其他,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這下算是被捏著痛處了。
皇上礙於夫妻情麵,下令處置了粉黛,定了皇後娘娘失察之責,被罰禁足椒房殿一月,良妃安逸享樂,不顧百姓疾苦,被罰抄寫佛經。當下冊封柳良媛為柳容華。自古晉位自是一級級晉升,像柳良媛這樣跳著晉升的自是不多。
夜裏,皇帝思前想後,也不能寐。覺得宮裏危機四伏,雜碎作亂,下命徹查。
一番調查下來,果然查出不少齷齪事。帝王一怒,扶屍千裏。一時間整個永巷的雪都是紅色的,哀絕之聲不絕於耳。
皇上思及此番能揪出宮裏這麼多囂小,柳容華功不可沒。連夜下旨冊封為婕妤。
此番事件太大,翻出好多宮裏舊案,皇後禁足,能主持公道的的自然是太後。整個壽康宮一片焦頭爛額,哪有空去管皇上晉封妃子的小事。
那年的冬天在一片大雪中接近尾聲。宮裏哀汲汲的,人人自危。唯一有喜色的,除了承恩宮就是浣衣局。
一頓整頓下來,缺出不少空缺。若在平時,熬熬也就過去了。臨近年關,各宮的中饋就讓人頭痛不已,還有年三十的大宴。想想就讓人頭大。暫理後宮的淑妃一大早就在暴走邊緣。
這時,人們就想到了浣衣局。
此事件中,分毫未受影響的就是浣衣局。
奴役者千人,挑挑揀揀總有幾個能用的吧。淑妃一想,可行。請示過太後就開始籌備起來。
“入浣衣局滿一年,未滿五年者出列。”宣旨的是個十幾歲的小公公,眉清目秀,細細的脖子,白白的膚色,一副板著臉的樣子跟他的年齡格格不入。
浣衣局的宮女們站成一排,符合條件者上前一步,未符合者視為落選。突如而來的喜悅把她們弄得愣愣的。宣旨公公看得直皺眉,怎麼浣衣局竟是一群傻奴婢,能選出個幾個上台麵的。想到淑妃娘娘的臉色,小公公一陣後怕。
小公公一舉一動都在徐姑姑眼裏,看著平日裏機靈活現的丫頭此時成了傻姑娘,臉色一片漲紅,丟人啊。真恨不得現在過去一個大嘴巴子扇醒她們。
“未受大刑者出列。”大刑,通指杖刑、笞刑、拶刑,一般指犯了大錯的宮女才會受的刑。一時又刷下不少人。
“年滿十四,未滿二十者,出列。”小公公宣完旨,看看剩下的二十來個人,摸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還好,總算選出幾個,總算可以交差了。
陸離、晴嵇、素素均入選,三人一陣狂喜,總算可以出去了。
入選的高興,未入選的自然是愁雲慘淡,滿地撒潑。比方說,琉璃。正不依不饒的跟徐姑姑鬧。換做別人,徐姑姑大可一聲令下,關到小黑屋去,但是琉璃不行啊,那可是她的義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