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前廳雕花大桌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造型各異,色香俱全的珍饋佳肴。
主菜的孔雀開屏一眼就能抓住吃貨的眼球。
冬吃蘿卜,夏吃薑。
各色蘿卜雕刻的孔雀栩栩如生,尾部緩緩展開,一如高傲的孔雀。鮮美的高湯從頂部澆灌,閃著晶瑩光潔的湯汁一如是它披著的輕薄紗衣,刹是惹人。
此時卻沒人在意這些美食。
空蕩蕩的前廳裏空無一人,隻有這些菜落寞的冒著些許熱氣。
雪依舊下著。
王氏夫婦站在門口。
神情凝重,不時的搓搓自己快要凍僵的手。
“老爺,王府尹的馬車過來了。”福伯上前道。
兩人打著傘,從門檻內走出。
不多時雪花就積的傘一片雪白。
老王接過王氏手裏的傘,王氏朝他一笑。
“叔叔、姐姐,你們久等了吧。外邊風雪大,都是自家人,哪裏用的著等外邊呢。”王夫人扶著小丫頭的手從馬車上下來。
王氏笑著上前,機靈的小丫頭趕忙撐著傘跟著後邊。
說說歸說說,她是官,她是民,這身份上就擺著不同。
一件灰色刻著花色的披風緊緊裹住她的身子,王夫人此時露出幾分真心實意的笑容,命小丫頭將車後邊的禮物拿過來。
走親戚,總要帶點禮物才是。
王氏嘴裏道她客氣,命人收下禮物,兩個人拉著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
王大榮跟在後邊,等王氏她們進去了,才從車裏鑽出來。
挺著個大肚子,伸下懶腰,仿佛馬車狹小的車間困了他許久一般。
雪花落在他的氈帽上,跟戴了朵白色的小花似的。
“你就伸著腰吧,等下上好的梨花春被我喝光了,你可別耍賴。”老王笑著說道。
他們去年年末就打了個堵,輸的那一個人就要請另一個人和梨花春。
梨花春是酒。
江浙一帶,上好的酒非梨花春莫屬。
在梨花盛開的春季引了上好的山泉,數名女工日夜守護,等著發酵釀起來的酒,因著工序繁多,又是人家不外傳的獨家秘方,因此一酒千金。
老王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得了這麼一小壇子。
他說的大聲,大的街上行走的這麼幾號人都聽得見。
什麼團圓飯,都是借口,原來府尹是來他家喝酒啊。
他們笑著跟王大榮問好,王大榮笑嗬嗬的應道。
眾人都道。你看王大夫輸了一壇子酒,這麼小家子氣,還板著臉。
王大榮一聽,笑的更開心了。
他上前挽著老王的肩膀,就跟安慰他一般。
為了尊重公子宴,老王讓人去請示公子宴,他們家宴,他是否前來用席。
不出所料,派去的人回來複命說公子宴不便叨擾。
“你們都下去領賞吧,我和王兄今夜不醉不歸,這裏夫人在就好了。”
老王命人退下,將門窗緊閉,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取代的是一臉的嚴肅。
“怎麼了?”王大榮夫婦對視一眼。
看著這表情,約莫是不是一般的小事啊。
“你官鹽沾染的多少?”老王開門見山的問道,眼睛放出精明的光亮來。
王大榮被問得一震。
“什麼沾染,我不碰那些。”王大榮道。
“都什麼時候了,你就別瞞了,從上三代府尹起,哪個沒碰過官鹽?”老王見狀,拍的桌子啪啪的響,痛心疾首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