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掩蓋一切陽光照不到的陰晦物的最佳視角。
一道急切的身影從一扇小門裏閃出。矯健的步伐無不暗示著他對周朝一切的熟悉。
厚厚的披風帶著帶勁的風聲,呼呼作響。身影來到皇宮的一藕,寥寥的燈光宣示著這裏的荒涼。
他走進一扇點著微弱燈光的小院子裏。
臉被埋進去披風裏隻露出一雙眼睛,隻有暗紅色的豆蔻暗示著這是一個妙齡女子。
“你來做什麼。”微弱的燈光下,書桌後邊背對坐著一玄衣男子,從輪廓上可以明顯看出這是一個年輕男子。
“哼,再不來,我怕我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一道女聲響起,來人取下鬥篷,露出一張白皙的臉,正是白日裏的杜鵑。
“杜鵑姑娘是不是應該注意一下你說話算話語氣。”那人緩緩連著椅子轉過身,膝蓋上搭著一條小儒被。依稀能看出兩條腿的輪廓。
而這把椅子,有特色扶手,還有可轉動的滑輪,這都暗示著,眼前的男子是個瘸子。
當權者,杜鵑怕;比她強大的,杜鵑怕。
一個身有殘疾,又被安置在最偏角的異國質子,她覺得對方除了出身,她沒一樣可以擔憂。
而他此時卻用居高臨下的口吻來跟她說話。
壓了一天的火氣突然就冒出來,一個小賤婢踩在她頭上,一個沒身份地位的廢人也要跟她這般說話。
“我的語氣,我什麼語氣……”杜鵑揚聲道。
杜鵑話未說完,一聲吃痛,噗的一下就跪在地上。她憤恨的看著他的身後,隻見那裏站著一個人。
他從燭光的陰影下走出,走到有亮光的地方。
這是一個殺過很多人的殺手,杜鵑被他身上的殺氣震的瑟瑟發抖。
因站在陰暗處,與黑夜融為一體,一時大意,竟然未發現此人。
想必就是他出的手。
那人推著玄衣男子到杜鵑麵前。
“這才是你一個奴婢該有的態度。”他對著跪在地上的杜鵑居高臨下的說。“做人,還是本本份份的好。若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讓你主子換個人過來。”
“你……”杜鵑聽著他話裏話外的威脅聲,握著懷裏的短劍,想要起身,冷不丁脖子上架上一把寒氣逼人的劍。
她先前跟他接觸,他明明就隻是一個文弱書生模樣的人,頹弱的樣子哪有此刻通身散發出來的光芒。
正是如此,她才敢那般無禮。
她的氣勢瞬間崩塌。
在那人的逼視下,她緩緩將揣進懷裏的手拿出來。
“不要給我有任何小動作,我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玄衣男子道。
“奴婢就跟您開個玩笑,瞧把大皇子緊張的。”杜鵑試著去推開脖子上的那柄劍,然而劍離自己又近了半寸,這下她再也不敢動彈。
“有話就說,沒事快滾。”玄衣男子冷冰冰的說道。
“那個郎陸離為什麼平安的回來。”杜鵑試著說道。
玄衣男子看著杜鵑的眼神道。“你這是在質問我嗎?”
杜鵑礙於他的氣勢,低聲道,“奴婢不敢。”
玄衣男子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頭。
“你說,我是謝謝你買一送一呢,還是謝謝你的客氣呢。”他嗤笑道,“我要一個郡主,你外送一個奴婢。”
杜鵑心驚,冷汗瞬間打濕了衣裳。
但她死死被玄衣男子鉗製住,根本沒辦法撼動分毫。她的眼神裏滿是惶恐,因為她看到了殺意。
在她以為自己要被捏碎了的時候,玄衣男子終於鬆開了手。
夾在她脖子上的劍撤去。
杜鵑終於獲得自由,心有餘悸的跪趴在地上,“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