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15歲那年,從食不果腹的孤兒院裏逃出來。
白天下了場大雨,深夜的街頭行人稀少。
他已經在外遊蕩了兩日,仍未找到容身之處,走投無路之下搶了一個女人的包。
可惜挑錯了人選,那個女人大有來頭,一聲令下一群黑衣男朝他狂追而來。
饑腸轆轆的少年怎麼可能跑過體格健碩的成年男子,不多時陸淮便被截住,扭送到女人跟前。
女人塗著豔紅的嘴唇,指甲精心做了美甲,腳下一雙光可鑒人的亮皮恨天高。
“臭乞丐,連我的包都敢搶,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的女人!”女人怒氣衝衝的從黑衣人手中拿回自己的包包,嫌棄的看著包身上的髒手印,打開包扣確定有沒有丟失物品。
陸淮低著頭,身上黑色短袖T恤的衣擺上破了幾個洞。
“你們……會把我送到警察局嗎?”
女人一巴掌蓋到他臉上,“送去警察局?想得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鬼主意,是不是覺得自己年紀小,送進去也奈何不了你,頂多訓幾句話就放出來。你算盤打得挺精,我才不會這麼便宜你!”女人下巴示意黑衣男們,“你們幾個,給我好好教訓他一下!”
拳腳的重量,女人刺耳的咒罵,陸淮蜷縮在肮髒的地麵,出於本能死死護住頭部。
路邊低調奢華的黑色車輛的後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成熟男人冷硬的側臉。
“別對個半大孩子下死手。”
黑衣男們聞言立即收手,整齊有序的站在一旁,雙手背在身後。
那是陸淮看到徐遠凡的第一眼,感歎世上竟有人生得如此尊貴霸氣。
女人諂媚的扭著腰挨近車邊,嬌滴滴的朝男人撒嬌拋媚眼,男人熟視無睹。
“你過來。”男人聲線低沉,引人不自覺的想臣服於他。
陸淮想動,膝蓋傳來一陣劇痛,稍微撐離地麵又摔了下去。
一個黑衣人上前拎住他衣領提到車旁,車上的男人轉頭,狀似無意的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沒有地方去?”
陸淮抬眸打量了下男人隨即飛快避開視線,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要不要跟我回去?”
陸淮眼睛不可思議的睜大,顫聲問道,“你要收留我?”
“不過多張嘴吃飯而已,若是想來就上車。”
徐遠凡說這話時並沒有看陸淮,所以他不知道陸淮聽到這句話時眼中閃爍的星芒。
陸淮拘謹的爬上車,局促的縮在角落裏,屁股都不敢坐得太用力,生怕留下印子。
男人嘴角帶了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寬慰道,“不必在意。”
陸淮這才敢徹底坐下去。
車子平穩的行駛著,徐遠凡點了根煙,問他,“叫什麼名字?”
“陸、陸……”
之前車廂內沉默了會,陸淮冷不丁聽到男人發問,喉頭梗住,名字都沒報全。
“陸陸?怎麼取個女生的名字。”
陸淮耳尖發燙,手忙腳亂的否認,“不是陸陸,是陸淮。”
“名字不錯。”
徐遠凡隨口閑聊的一句話,陸淮忽然也覺得自己名字悅耳動聽起來,心裏無聲笑了笑。
踏進徐家初次看到徐遲和徐晚晚時,陸淮瑟縮著往男人身後躲了一下,少年不經意流露的自卑使然,令他不敢靠近那兩個衣著光鮮的孩子。
“躲什麼,出來打個招呼,那是我兒子徐遲,旁邊是他妹妹晚晚。”
“兒子……女兒?”陸淮震驚不已,徐遠凡看著二十多歲絕對不超三十,竟然有一對這麼大的兒女了。
特別那個男孩子,個頭比自己還高一點。不知怎麼,陸淮鬼使神差的問了句,“領養的嗎?”
男人笑了,狂傲非凡。彎腰捏著徐遲的臉帶到自己旁邊,兩張神似的俊顏並排對著陸淮,輕飄飄的反問,“上哪撿長得這麼像的,親生的,他十一歲,妹妹九歲。”
陸淮一下噎住了,內心受到了打擊,他比徐遲大四歲可自己比他瘦小多了……
從這天起,陸淮在徐家住了下來,徐遠凡專門請了家教給他補課程,明麵上享受的待遇和徐遲徐晚晚無異。
徐遲徐晚晚白天都在學校,等於傭人們需要伺候的隻有一個來路不明的陸淮。
他一個孤苦伶仃的小孩,也不知修了多少的福分引得徐遠凡高看一眼,從此躋身富家子弟圈子。
有人命好自然就有人眼紅,私下傭人們沒少刁難陸淮,飯菜裏放髒東西放石頭沙子諸如此類的小手段數不勝數。
徐遠凡很忙,把陸淮扔在徐家後就外出辦公,很多時候一個月也不見得回一次家。
傭人也正是看準這點,才敢肆無忌憚。
然而他們不知的是,對比孤兒院的日子來說,這裏再差的飯菜都是佳肴。
一天陸淮正在吃午飯,是傭人吃剩下的飯菜,米飯和菜混起來端來打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