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晨間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時，吳醉魚才悠悠轉醒，正好珠娘端著一個小碗走了進來。
吳醉魚遠遠地就聞到那濃重的中藥味，眉頭一皺。
“人族和血族相隔千裏，怎麼這麼快請來了大夫？”
“陛下還同時在國內下令尋找能手，正好有個人族大夫來血族遊曆，就應召進宮了，這是按他的藥方熬的藥，皇妃您趁熱喝了罷。”
吳醉魚接過藥碗，卻沒有馬上喝下，隻是捧著。她謹慎地打量著珠娘臉上的表情，可惜並沒有看出什麼破綻。
“昨晚有誰來過嗎？”
“沒有，昨天隻有大皇子來過，我怕他染了病氣，把他拉走了，之後就沒人進過這房間了。”
“是嘛……”
吳醉魚垂下眼簾，昨天她明明感覺有人在守著她的，是她燒糊塗了的幻覺，還是珠娘在說謊，或者——是那個人武功高強，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來，沒讓人看見。
“皇妃，再不喝藥就涼了。”
珠娘開口打斷了吳醉魚的思考，後者抬了抬眼皮子，沒說話。
出乎吳醉魚意料的，珠娘沒再催她喝藥，而是說：“皇妃，藥涼了，我拿下去再熱熱吧。”
然後她端起了藥碗，作勢要走，突然她手一滑，藥碗跌落，撞在桌角上碎成了幾瓣，一塊碎片剛好劃過吳醉魚的手腕，割了不深不淺的一道口子。
鮮血立刻湧了出來，珠娘也立刻跪了下去，掏出手帕捂在了吳醉魚的傷口上，她一邊做著這著動作，一邊說：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手帕很快被血染透了，珠娘把它折好收進了袖袋裏，又拿出一條白絲帶和一個貼著紅紙標簽的小瓷瓶，幫吳醉魚處理好傷口。
吳醉魚看著那紅紙標簽上的“止血”兩字，眯起了眼，若有所思，“珠娘你隨身帶著傷藥嗎？”
“是啊，奴婢是老骨頭了，常常磕著碰著，索性就自己備了傷藥。”
珠娘很自然地回答，期間還咳了幾聲。
她確實是個老人家，至少外表看起來是的——花白的頭發，溝壑縱橫的臉，微微佝僂的背……隻有那雙眼睛清澈年輕。
吳醉魚仔細地觀察著，發現地上有鮮血，定睛一看才知道是從珠娘的膝蓋流出來的，她剛才猛地跪在地上，正好跪到了碎瓷片。
如果是作戲的話，未免也太舍得了吧？她不過是被劃了個口子，就很疼了，直接跪在碎瓷片上，還是膝蓋，得多受罪。
雖然不知道珠娘的真麵目，但現在看起來她就是個受傷的老人，吳醉魚實在看不下去，便對她說：
“你起來吧，也給自己處理一下傷口。”
“奴婢謝過皇妃。”
珠娘扶著床搖搖晃晃地起來，兩腿都在顫抖，似乎下一秒又要支撐不住跪回去。
吳醉魚歎了口氣，拍了拍身邊的床，“你也坐著吧。”
珠娘連連搖頭，“這不成體統，我怎麼能跟皇妃同坐，還是坐在龍床上……”
“叫你坐就坐吧。”吳醉魚又說了一句。
但珠娘還是推脫，直到吳醉魚板著臉說這是主子的命令，她才猶豫著坐了下來。